他在这里呆足了五天,差人帮忙送信给同僚,告了假。

    两人不分昼夜晨昏,颠鸾倒凤,不知时日。

    直到第六天,已然海誓山盟,生死不离。

    弦月依依不舍送他到坐船处,还将自己玉箫赠予阿满,“见箫如人,望常相忆。”

    阿满拿着玉箫,骑了自己的马,平日空荡荡的内心只觉满满的。

    好似压抑的怒气和不如意都像云烟,压抑不值得为它们费一点心。

    玉楼内,凰夫人问歪在罗汉床上的弦月,“有几分把握。”

    弦月一条手臂支着脑袋,慵懒地横陈在织金的软垫上。

    “七八分,夫人如何奖赏弦月?”

    “上次赌局你拿了不下万金,出这点力还要赏?”阿芍冷着脸问。

    弦月并不怕她,翻身坐起,伸出修长的腿,“看看这淤青,那人真似头野驴,不过粗中有细,倒也不是全然蛮横。”

    他露出回味的表情,“这次我累惨了,要好好歇上几天。”

    “我不会让你接待别人,你且放心休养。”

    “其实,他蛮有人情味儿。并不是那种凉薄无情之徒。出不了三个月,我叫他长住玉楼。”

    “那不必,想常住的人多着呢,大周亡国也轮不上他。”

    她掐了把弦月的脸,赞了声,“你演的一场好戏,夫人没白疼你。”

    凰夫人回自己房间写了信说了此处情况,又加了句,“天气愈发寒冷,大人可遣人将大氅取走。”

    凰夫人没有收到玉郎的回信,却等到了个不速之客。

    薛青连来了,自阿芒离世,他消沉许久,心里像被撕开了一块,待心情稍好,他不再似从前那样爱说笑。

    凰夫人将青连让到房间,青连给所有玉楼的小倌和舞伎先检查身体。

    之后给女子留下避子汤药药方。

    给男子留下了泡浴和清洗的药方。

    散了众人,他独叫来弦月,连同凰夫人一起问话。

    “为何不按原来计划行事?”青连面无表情先问凰夫人。

    “计划有变,自然不能按原来计划。”凰夫人毫不慌张。

    早前玉郎的指示是暗地放六王爷进来,在阿满颠鸾倒凤之际一举拿下。

    大周朝虽糜烂不堪,可好男风养娈童是遭万人唾骂鄙视的。

    这个把柄一旦拿到手上,不愁他不配合。

    可是凰夫人赶走了李琮,也没有当场拿下七郎。

    情况传到玉郎那里,他才令青连过来责问。

    “金大人情报不准。”

    “嗯?”青连面无表情表示怀疑,“玉郎在情报方面敢说属二,无人第一。”

    “那也背不住有犯错的时候。”

    凰夫人耐心地解释,“我且问薛公子,想通过别人做成一件事,让你的仇人去做好,还是让你的朋友去做好。”

    青连明白她的意思,嗤笑一声,“朋友?”

    “凭着他睡了你的小倌,就成了朋友?”

    “可笑你不懂情之一字的厉害。”凰夫人讽刺道,“威胁,属于低级手段,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力,才是玉楼该做的事,不然和欢喜楼有什么区别?”

    “是,大家都怕威胁,心里呢?怀着怨气为你做事,做的好吗?”

    “兵法上好像有个什么兵不血刃,不战而胜是上计,最次的才是拼杀,对不对。”

    青连一愣,脱口而出,“上兵伐谋?是的,亏你没读过书却懂这个道理。

    “我替他养着他的爱人,他必定要回报回报我,实在不行再行威胁也一样,不过何必威胁他呢。“

    “还是那句话,情之一字,薛公子你理解得太浅。”她意味深长看了青连一眼。

    青连不由想到,若能让阿芒活着,他愿意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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