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未插戴任何首饰,一头乌发全部梳起来,盘成简单的单螺髻,表情严肃。

    七郎坐直身体,他的外袍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凰夫人走到他面前郑重行了个礼,七郎惊得从床上跳到地上,扶起凰夫人关切地问,“夫人是有什么事吗?帮得上忙,七郎绝不会袖手旁观。”

    “正是有事求您。”凰夫人道,“皇城粮道运输官被免了职,我想请您说服你家二郎,上折保举太仆寺常太卿调任粮道官。”

    “常宗道?”七郎皱起眉头问。

    “正是此人。”

    他转着眼睛,这人他不算熟,不过听说常宗道为人清正,先帝在时,曾任过省粮道司丞,主持过军粮输送事务,很负责。

    他年纪同自己二哥差不多,已近五旬,二哥该是熟悉此人。

    “为何要我二哥上折子,他的事我怎好开口,我可以自己上折子。”

    “太仆寺卿一职官居从三品,调至皇城粮道属明平暗降了,但实际却能落好处,他自己应该不会有意见。”

    “你的折子可上可不上,他与你关系不大,你级别太低折子无足轻重,还是让你二哥上。”

    凰夫人面容平静,表达得很清楚——你可有可无。

    曹家仁途最顺的就是二郎,现居要职,与常太卿是同年,过从并不密切,比较中立,说话也有份量。

    可是二哥是个城府颇深,为人古板之人,七郎谁也不怕,在这个家中,最怕的就是二哥。

    他平日寡言,开口就是道理,虽是一介武夫,却并不像家里其他人那样讨厌文人,结交很多朋友也是文官。

    二哥自己有间书房,在曹家算是颇通文墨之人了。

    七郎虽然还没明白此中牵连,也知道凰夫人开口必有重大关系。

    二哥可否被自己说服,他完全没有把握。

    寻常事情他是不会向皇上进言的,他常教导家中子侄辈“万言当前,不如一默”自古以来祸从口出。

    多少人因为多说一句话而被灭口。

    七郎不想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也怕此事牵连家族。

    弦月紧张地拉住七郎袖口,七郎拍拍他手背,对凰夫人道,“我若不同意呢。”

    “那也不敢为难。您既是我们玉楼的贵宾,我们仍是恭迎恭送。”

    七郎松了口气,凰夫人撇嘴一笑,话锋转了,“既然你只是我们的客人而不是朋友……”

    “我便以待客人而非待朋友之道待大人。”

    她从怀中拿出账单,“这是大人这些日子在玉楼消费的单据,我们对贵客有延时付款的优待。”

    凰夫人将那一摞账单夹在手指尖摇了摇,面上带着讥诮的一抹笑。

    “另外给您留的房间有客人要,我们只能先来先得。已有位公子等了弦月半月之久,付了一千两预订银,今天他必须要接待这位公子。”

    弦月用力拉扯七郎衣服,微微摇头。

    七郎看着那账单,单是第一次的歌舞表演就五千银子。

    后面房间加上弦月只接待他自己,吃喝住用,一共开销达十万之数。

    就便他家是累富之家,他自己的私房也没有这么多,必定要惊动公中。

    十万银子他家拿得出来。

    但到那时,他逛玉楼,包小倌的事就不得不公开。

    对曹家那是天大的丑闻。

    他的仕途没关系,可是家里男丁怕是要受牵连。

    玩女人、养外宅没关系。

    玩男人,会被万人唾弃,在军中,将军颜面尽失如何领军。

    在朝中,没有威严,说话等同于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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