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婆子报了喜便出去了。

    容芳站起来,看到站在院子拱门处的父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正在注视着她。

    容芳慢慢合上窗,将审视的目光挡在外头。

    她走回床边,一头扎在簇新的床铺上。

    这一天,除了婆子,没人来瞧过她。

    按礼仪,女方要款待送礼来的男方来宾。

    还要向男家答婚书。

    都需要常夫人操持。

    与这一切热闹,最无关的竟是那个待嫁女。

    下过聘礼,接着就要下财礼,定婚期。

    容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想念那个简陋的小小绣楼。

    她想回去,只有在那里,心里才有一点盼头。

    黑夜绵长,却也甜蜜快乐。

    她连声道别的话也没来及与徐小将军说呀。

    这个院子与府中的外墙隔着几座屋几个院,她都说不清。

    不会再见了,他来,也没法在这么大的院落中找到自己这一间。

    …………

    徐乾去求见九皇子。连承庆殿都没进去。

    九皇子不见。

    徐乾悲愤之下站在承庆殿外大声呼喊,“九殿下,全天下的女子,你都可以选  ,为何要与我抢常小姐!”

    “我徐乾非常小姐不娶!九殿下,你是个男人就出来与我理论。”

    承庆殿外站着许多看热闹的宫人。

    李瑕于殿中怒斥,“这成何体统。他喜欢那位小姐,便去常府求娶,人家不同意来逼我,这是什么道理。这人讲不讲理?”

    金玉郎恰在他处,低头只管处理手头文件,“你理他做什么,常家小姐不许给你,也不会许给他。除非常大人辞官,做个庶民。”

    李瑕不明所以,玉郎说,“不要理他,小姐许给了你,他一个失意人想出口闷气,你叫他出就是了。”

    “他再闹上两日,皇上就会下旨的。”

    徐小郎君倒真是能坚持,坐在承庆殿外又叫又骂,亏得他有把子好力气。

    最后徐乾骂得太难听,李瑕抽出剑要与他一较高低,玉郎拦住他,“你且再等等。”

    归山带人来劝说,徐乾对着归山大倒苦水。

    弄得归山也很无奈。

    两个未婚公子抢一个女子,怎么看都是风流账,总不能动手拿人吧。

    徐小郎君拉住归山不让他走,非要评理。

    公主头一夜在修真殿留宿,次日与归山共用午膳,怎么都等不来人。

    叫人去寻,才知道被国公爷的小儿子绊住了脚。

    直等一个时辰,归山才疲惫不堪到了修真殿。

    进屋更衣时对公主发牢骚,“这徐小公子怎么这般缠人?常大人不许他亲就来寻九爷的晦气。”

    公主气定神闲,一边给归山拿衣服,一边拉家常道,“换我,也不能把女儿给他。”

    归山一愣,“有何关窍?”

    “徐公子这样死乞白赖求娶常小姐,看似衷情于她,实则在坏她名声。”

    “没人见过常小姐,他若非见过其人,为何这般苦求?”

    “传闻常小姐从不下绣楼,那他又是从哪里见过常小姐的呢?”

    “若常小姐被传与男子私相收授,与小将军有些首尾,她死也说不清了。”

    “所以我说徐公子在这方面拎不清。不过,又有哪个男子懂得身为女子的苦楚?”

    归山听懂了,他穿着宽大的锦袍,将公主抱在怀中,“你也受了不少苦呢。”

    公主挣脱出来,“对,我一个公主,扔了这枷锁都快被骂得体无完肤,她一个未婚女子,又被那样教导长大,徐公子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归山觉得事大,扒了两口饭,就要出门,公主叫住他,要与他同行。

    这位年轻的鹰扬郎将,不是一般的倔强。

    公主把前后利害关系都说与他听。

    他一脸轻蔑,“你能挺住,她也能,她非寻常女子。”

    “因为她能挺得住,你就毫不心疼叫她独自承担是吧?”

    公主冷笑道,“我瞧你脑子不好使。”

    “你在坐实常小姐与你有勾连。”

    “  不许你含血喷人!”徐乾血气上涌,红着脸一只手几乎指到公主脸上。

    公主一脸平静望着他,“你敢说你没有?”

    “我……我。”

    “你若爱她,就不要让她受苦。”

    “我有什么办法,常老头不许我婚事,只说已经答应九爷,只要九爷肯退婚不就没事了吗?”

    公主幽幽长叹口气,只得转身离开承庆殿,去找父皇。

    不多时,她又重新回来,手持圣旨,“有圣旨,李瑕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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