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瑕姗姗从殿中出来,面色不悦,跪下接旨,眼睛却瞪着徐乾。

    徐乾似烧灼的目光落在李瑕身上,手上紧紧握住剑柄,若不是宣旨的公主在一旁瞧着,两人马上就要开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九子德行出众、恭谨勤勉,适婚之龄,择贤女与配,常宗道之嫡女常容芳,恭俭贤良,秉性端淑。兹指婚为九子李瑕之侧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她将圣旨放在李瑕手上。

    李瑕接了旨意恶狠狠冲徐乾道,“九爷我可不是怕了你才不出来。”

    徐乾想回骂,一张嘴却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险些跌倒。

    又觉胸口烦闷,浑身血液如火山喷发,猎猎而来。

    想起容芳大约还在那逼仄灰暗的小楼上等着自己。

    他气急之下,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

    他扶着树干,大声喘气,缓了许久,方抬起头看着李瑕,“你何故与我夺妻,与你来说,她只是后宅中一女子,与我却是唯一。你并不爱她。”

    又转头冲公主道,“什么名节!在爱情面前,名节算什么?我以为你懂,可惜连你也不懂。”

    他气昂昂来了承庆殿,跌跌撞撞地离开。

    本来生气的李瑕看着那荒凉的背影,也气不起来了。

    就在几天前,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立了赫赫战功,骑着高头大马,雄赳赳搬师回朝。

    几天而已,他像条落荒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出了皇宫。

    出宫,他直奔常家后院,夜幕尚未降临,还不是幽会的时候。

    他顾不得,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的,他想问问容芳,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敢带她走!

    也有信心,海角天涯,她愿意追随着他。

    路上,他甚至想好在哪个地方安家。

    她必定喜欢小桥流水的景致,姑苏是个合适她的好地方。

    他养得了她,离了京师从此蜉蝣天地间。

    马蹄声疾,蹄蹄踩在他焦灼的心上。

    熟门熟路来到院墙外,他翻身上墙,院内无人,他跳入院中,低声呼喊心上人的名字,“容儿!我来了。容儿!”

    无人答应,他走到楼下,地板开着,楼梯也推到开口处。

    他上楼,映入眼帘的只有几件旧家什。

    佳人不再,人去楼空。

    简陋的屋中回荡着一丝桂花头油的气味。

    仿佛头一分钟她还坐在桌前对镜篦头。

    这里空如恶梦,他摸着床梆腿一软,坐下来。

    这么小,连转身都困难的小屋子,关了他心爱的姑娘十年。

    他失魂落魄回了国公府,掩上门一头跌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这一整天,仿佛把他所有的勇气,能量都吸干了。

    当晚他发起烧,国公夫人急召几位医生来瞧。

    最终烧是退了,他却不睁眼。

    老国公与大儿子一同搬师,还在风光中,小儿子却一病不起。

    徐乾大闹承庆殿的事,他听说了。

    只当是男孩子的胡闹,过了这段日子,看上别的姑娘自然就会忘了常家小姐。

    他也清楚,常宗道不会把女儿嫁到国公府。

    这件事风风雨雨,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很多人不明白,并不在意权势的常大人怎么就不能如了徐公子的愿,两家门当户对,孩子们情投意合,很合适啊。

    公主明白、金玉郎明白、皇上明白。

    归山也不解,接了赐婚圣旨后,归山望着徐乾远去的身影疑惑道,“怎么常大人就这么执拗呢?”

    “我倒是瞧着徐公子比九爷更好。”

    “好在哪里?”公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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