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大臣全是打过实战,家世显赫的武将。

    谁敢用酒囊饭袋来形容他们?

    太师听了这剜心之言,只觉自己平日小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王太师。”他在寂静的朝堂上突然喊了一声,没了后续。

    所有大臣不由抬起头,年轻英俊的皇上已从龙椅上站起身。

    高台之上,他手上拿着一摞奏折,不紧不缓质问,“朕这里收了许多密折,都说那日宫由太师主使。”

    “不然一个小小布赤带一千人,他怎么敢造反的?”

    满大堂的臣子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在此时跳出来多说一个字。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主犯处以凌迟也不为过。

    太师愤怒地青筋暴跳,抬头与皇上对视着,“哪个血口喷人,臣要与之对质!”

    皇上平静看着太师,对方满头是汗。

    “太师一向支持四哥的么,所以人家怀疑您,也情有有原。”

    “臣与皇上只论君臣,不敢论亲缘。”

    “呵,是么?”

    宫变第二天,太师就上了朝,要求严查布赤。

    造反的各营兵士没留活口,乱中皆被斩杀,布赤下了大牢。

    最终贬回老家,那里离京千里之远,他有田有地,回去也是乡绅。

    这种处罚相较他犯下的罪,如隔靴搔痒,聊胜于无。

    “皇上即是怀疑老臣该彻查布赤!臣冤枉……”

    皇上打断太师问,“众爱卿认为布赤是忠臣是奸臣?”

    举朝不动,连敢抬头的人都没有。

    这问题刁钻至极。

    说他是大奸臣,皇上你放走了他。

    说他是忠臣,他强闯京畿布防,造成宫变。

    送人头的问题,谁答?

    “臣认为布赤行为虽是贼子,为人论心是忠臣。”

    百官之中,冒出一个声音,极为突兀。

    “哦?出来讲。”

    归山走出来,低头道,“布赤未知太子被废黜的情况下,太子就是大周之主。不知者不罪。”

    “在他只有千人兵卒之时就敢冒然去救主子,不是忠臣是什么?”

    “布赤不是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死路,还执意送死就为保住大周之主。依臣之见,皇上贬他为庶人,过了。”

    大家都看着皇上脸色,李瑕坐回龙椅,用折子拍打着掌心,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赞同。

    只听耳中传来一声,“退朝!朕乏了。”

    上百颗揪紧的心一松,朝上不约而同传一声长长的“吁——”

    再抬头,皇上已拂袖而去。

    …………

    书房里,李瑕翻看折子,一会儿抬头发发呆。

    他突然问,“你说太师此时是何心情?”问完,笑出了声。

    “你觉得指使布赤的究竟是不是太师?”

    凤药想了想回道,“谁得利就是谁做的。四皇子被劫走,造成大乱。下一步就会有许多官员支持四皇子登基,四皇子得利,连带太师与皇后得利。”

    她疑惑地望向轻松愉悦的年轻男子,皇上高深莫测的黑眼睛玩味地看着她,像只咬住了猎物的狐。

    她恍然大悟,张大嘴巴,由于激动结结巴巴,“你、你……”

    这个早朝,他不但玩弄太师于股掌,连群臣也被他搞得不知所措。

    李瑕哈哈大笑,一脸淘气,左右瞧瞧,摆手让凤药过去他身边。

    “你还记得我们抗倭到最后,朕中了一箭的事吗?”

    凤药点头,因为这事,李瑕在朝中得到一大批臣子拥戴。

    “你以为朕故意的。”他用了肯定的语气,凤药脸一红。

    李瑕拉起凤药的手,“你以为朕故意受伤邀宠,还写密折支持朕,朕很感激。”

    “其实,朕那时为救一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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