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夫君官至将军,她就慢慢改了。
国公笑话她,她正色道,“居移体养移气,人的地位变了,自然要改变行为方式,在战场上你不能文绉绉,回了京师整日与那些官员交道,不能野蛮。”
她没读过书,却识得大体,此时已被小儿子气得关上房门暗地破口大骂,“讨了个什么玩意回来,就像狗跑别人地盘上撒尿一般,真是气死老娘。”
“行了,少说两句吧,人家也是爹娘心头肉。”老国公劝慰道。
“好个不晓事的汗王,做什么春秋大梦,是想与我们结亲还是想拉国公府下马?”老夫人骂。
“草原汉子能打仗就能作汗王,哪里像我们这里的人,心眼子少于八百个,在宫里能让人踩死。对那孩子好点吧。”老公爷叹了一句。
“老东西就你知道,我待她还不好吗?”
老夫人待野公主的确体贴。
虽不喜欢她,但家中上好药材、燕窝,可着给她进补。
草原女子并不以纤瘦为美,公主放开胃口吃喝,日渐丰腴。
徐乾常看望她,见娘亲善待希吉尔,心中欢喜,渐渐放宽了心。
冬天很快来了,公主已较之前胖了许多,徐乾一直催促婚事。
老夫人骂得他狗血淋头,说他不重视娶亲的礼仪规矩,传到老汗王那里,会以为他们国公府欺负公主。
老夫人催着徐乾多与汗王通信,并着人请来京师的画师,给公主画了幅肖像,与信件一同发了出去。
如此一来,不但徐乾挑不出家里的毛病,远在蒙古的部落汗王也得赞一声,国公府的伙食实在太好,把他女儿养得圆润不少。
随信奉上一份聘礼礼单,很是丰厚,诚意满满。
大汗反对过女儿的婚事,他主张哪里女人婚配哪里的男人,这样最合适。
嫁得那么远,不见爹娘,总不放心。
奈何女儿实在喜欢徐乾,他干净、俊郎,武功高强,她又救过他,两人耳鬓厮磨,产生感情自然而然。
这日,老夫人差人喊徐乾到自己房中,“老幺,聘礼准备齐了,琐事都打点好了,可你媳妇肚子大得这么快,这么出嫁,一辈子是京城贵女们的笑柄,要为娘说,不在乎多等几个月,产下孩子,再举行婚礼也好看。”
徐乾知道妻子很想与京城的贵族女子结交。
也很喜欢她们的仪态,她说自己能学会这些,做个合格的中原贵族女子,不给徐乾丢脸。
甚至孕期就请了女师教习礼仪女工。
学过礼仪才知道自己公然表达对男子的喜欢是很失礼轻贱的表现。
她大气、温婉、直爽,擅于学习。
老夫人慢慢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待希吉尔更好。
希吉尔改口随着徐乾一起,称她为“娘亲”。
一句“娘亲”喊得老夫人背着徐乾与老公爷,哭了好几次,待公主更亲厚。
公主与徐乾拌嘴玩笑,老夫人总是护着公主,责骂徐乾不懂事,妻子有孕也不知爱护。
公主给汗王去信,告诉父亲京师华丽繁荣。
又细细描绘国公府的生活细节,连餐具都详细写了。
这里的风俗习惯与穿着打扮,处处与草原人不同,但人是好的。
信中饱含对国公府的满意,对婆母与丈夫的热爱。
这几个月是徐乾人生中最快活温馨的日子。
无人注意,背着人,老夫人阴沉而悲伤的面容。
…………
由于徐乾回了国公府,又带回未婚妻,徐忠带着燕翎回自己府中。
小儿子随母亲居住,长子袭爵早该独立门户。
之前一直没搬走,只是为了慰藉母亲,老夫人喜欢家中热闹。
燕翎只管哼着曲儿布置自己的宅子,哪怕只住几天,她也不想将就委屈自己。
嫁给徐忠不就为了这个吗?
将军府只管向着奢华里收拾,徐忠本不想过问内宅的事。
看着燕翎如此铺张冷笑问她,“我的俸禄与私产只有那些,这宅子已不匹配你夫君的进项。”
燕翎横他一眼,自顾自将一只胭脂霁陶瓷香炉摆在窗边,这个颜色极难烧制,是以非常名贵。
又将一只鎏金银熏球扔床上,这也是新时兴起来的被中香炉,银制小球上雕刻着繁复的缕空花纹。
她铺子虽关了,用的穿的仍是京中最好最新的东西。
且这么久,皇上并未处置她,那些贵妇们依旧与她往来,从她手上添置能引领京城风潮的玩意儿。
燕翎不求赚钱,只是沉迷被人簇拥着、吹捧着的感觉。
京圈贵女中,似她这般嫁的夫君是勋贵之家,娘家也这般给力的也并不多。
这段时日,她过得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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