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贵人心中凄凉,她才十八岁,生活刚刚开始,就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

    还有那么长的岁月,需要她“熬”过去。

    她进宫前,从不知道,这么美的日子,要用“熬”这个字来形容。

    外面的天是蓝的,春风是香甜的,夏天有糖水喝,秋天是彩色的,冬天的雪凉冰冰意味着梅花要开,可以制梅花糕吃。

    四季都美,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到了这里,连一夜都这么长!长得让人发狂!

    长得让她想毁掉些什么来出出心中的郁气。

    听闻有些妃嫔总是残害宫女,她原不知为什么皇上要娶那样狠毒的女人。

    现在知道了,那些女人初入宫时,与她一样,都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皇上啊……”她悠悠叹息了一声,不甘地回房睡去了。

    连给皇后请安都不是日日要去。

    她就像个被抛弃的废物。

    内务府送来被子,可盖在身上,四肢还是冷的。

    心不热,哪都热不起来。

    秋月已经把垫子放在床的旁边准备守夜。

    “你也躺着吧,别坐着睡了,我夜间不起。”锦贵人小声说。

    “奴婢先把蜡烛熄了,次次去领蜡,内务府的狗奴才都磨磨唧唧。要是春华殿的东西,他们敢!”

    锦贵人到底年纪轻,好奇心重,便问,“贵妃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嗯……春华殿的气派自不必说,你是见过的。”

    “做了妃子,日子可不一样呢,先是俸禄,贵妃一年俸禄比你高两倍不止,赏赐也多。命妇进宫见过皇后,个个都会来给贵妃顺道请个安,那可不是空手来的。”

    “我们春华殿的宫女也跟着沾光,一个奴才光是拿赏银就比普通宫殿的主子拿的还多。”

    “吃穿用度,这宫里都是按等级划分的,用的人数也按位分。生过皇子后,就更不得了……”

    她讲着繁华有趣热闹的生活,锦贵人就着自己殿中的清冷寂寞,越听越难过。

    “贵妃是怎么讨皇上高兴的?”她打断秋叶问道。

    “我们贵妃娘娘才不爱讨皇上高兴,皇上爱来就来,不来贵妃也不怎么去请,她母家那么厉害,皇上看着面子,也会常到贵妃这儿看看。”

    “贵人,你要加加劲,娘家不够瞧的主子们都是自己努力讨好皇上的。”

    “你久在宫帏,可否告诉我,这宫中都出过什么秘闻?长夜寂寞,咱们说话打发时间好不好?”

    秋叶推辞,锦贵人自己光了脚下来,把她被褥抱到床上,向里让一让,拍着床铺,“地上那么凉,上来与我一同挤挤,咱们都暖和些。”

    秋叶还是犹豫,“这不合规矩。”

    锦贵人撒娇,“殿里空阔,宫人又少,若不是你来,我每晚都孤伶伶的。大家不过一起取暖打发时间,我又不得宠,哪来那么大规矩?”

    秋叶终于肯上床了。

    锦贵人天真娇媚的样子叫秋叶把学了一辈子的规矩都给忘了。

    秋叶已到了放出宫的日子,再陪最后一位主子,她就要回家了。

    “你想回去吗?”锦贵人眼睛滴溜溜转得可爱。

    秋叶的叹息散在殿里,微弱几乎不可闻。

    “做奴婢的人,命都苦,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倒是在宫里,要是靠上哪个贵人,倒不愁吃喝,还能有余钱养活家人。”

    “要是没了家人,更不必担心,守着皇宫,只要按这里的规则活,总活得下去。”

    “贵人不是要听趣事吗?我就讲个先朝不得宠的妃子的故事给你听吧。”

    她改了妃子位分名号,讲了个妃子偷情怀胎,瞒过皇上,最后得到恩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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