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此别过,姑姑牵着那孩子的手,离开京城。
来时的马车雇的是长途,专送姑姑。
两人站在城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要走很久才能雇到马车可坐。
“咱们骑马回吧。”杏子眼睛转到青云的马上。
“骑不下三人。”青云说。
“所以,你走路,谁让你是做哥哥的呢。”杏子波澜不惊回道。
素夏从来没骑马上街过,千金小姐出门不是轿就是马车。
“这……?”
“放不下千金大小姐的款儿?”
她一咬牙,跟着杏子,两人一前一后上马,青云竟也不阻止。
杏子淘气地同青云道声“再会”一拉缰绳,马儿一声嘶鸣,腾起四蹄飞奔而去。
裙角飞扬,似云霞灿烂。
素夏从姑姑离开就一直不肯看青云。
她心里还在记恨丈夫不信自己。
马儿跑开了,她抱着杏子的腰终于是忍不住回头——
青云痴痴瞧着她的背影,素夏脸一红,硬下心肠回过头。
杏子骑术精湛,马儿很快跑没了影。
她犹嫌马儿跑得慢,鞭子一下下抽在马身上,恨不得飞回家去。
她急着看那封信!
信上字迹娟秀却遒劲,当真是字如其人。
一股气跑到家,进门上锁,急不可耐将信拿出来。
杏子和素夏一起认真读起来,那是段很长的往事。
……
老夫人枯坐屋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人上了年纪,就爱回忆往事。
她本不爱想从前之事。
然而孙成天的失踪,逼得她失了理智,从前的事一桩桩浮现心头,搅得她不能安眠,甚至无力维持薛家主事人一贯的体面。
她需要歇歇,喘口气。
孙成天待她仁至义尽,为她耗尽一生。
她从不把下人的死当回事,孙成天已经不是下人。
她寻他,不全是为着害怕他跑掉泄了密,她是不甘心。
孙成天曾亲口说过,对她效忠到死。
还说要死在她身后,做她的守墓人。
这样一个人,跟了自己二十年了,突然带着薛家的罪妇消失,她不信!
她不为拿他,为自己的心。
……
薛老太太年轻时是个极其霸道、执拗的女人。
可她拗不过“天理妇道”“君父纲常”。
她的爱恋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当时的薛家二少爷前途一片光明,为人左右逢源,是老夫人的父母为其挑选的最合心意的夫婿。
她抗争过了,敌不过母亲寻死觅活,父亲一次次哀求,甚至下跪。
“天下间女子,哪有自己挑选夫婿的?传出只会说我们家门风不正,谁还敢求娶你的几个亲妹妹?”
“你不看父母的面,也要为你的几个妹妹着想吧。”
她在家是大姐,几个妹妹与她感情甚好,她也知道外面人对女子家风和清誉的看重。
高门之女没人会自己挑丈夫。
传出去,一个“淫”字足以毁了她全家的女性。
若流言只针对她自己,她那个性子必会针锋相对,与人家争个对错。
依她本性宁可上门与人对质。
她的心事娘知道。夜来,娘守着她,流着泪拉着她的手道,“乖女儿,你太傻太天真了。流言一旦传出来,你哪里知道谁造的谣?”
“你以为真能找到人与你对质,真若对赢了,你就清白了?”
“傻姑娘,爹娘不会害你,薛二公子为人清正,脾气温和,薛家家风正派,你婆母拎得清行得正,你为嫡妻,哪个给你亏吃?”
“二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做族长的。你身为族长之妻,更是一言一行为薛家表率,这门亲事是最合适你的,爹爹千挑万选才挑中了薛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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