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人变得心思诡异,脑子有病,撺掇一向行事稳重的孟云谦一起犯下如此大罪,牵连整个乔家。

    儿女就是今生的债,他们再怎么作死,自己还得给收拾烂摊子。

    不过乔将军见到外孙后,瞬间变得精神矍铄,犹如看到未来的希望。

    “来来来,让外公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他摸着沈寒川的头,笑着比划。

    沈寒川顿时站得身姿挺拔,得意笑道:“怎么样啊,外公?”

    乔若安看到这一幕,愁云密布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片刻后,她主动打破这份美好:“爹,我去见见大哥,顺便给他带些药。”

    乔将军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

    两人瞒着他做出科举舞弊这种事。该骂已经骂过了。事已至此,他也心累了。

    乔若安独自在狱中见到孟云谦时,两人相顾无言。

    作为手刃亲子,直接将最关键罪证抹灭的嫌疑犯,孟云谦在狱中的待遇比顾恒今还要差许多。

    十八般刑罚俱上,得亏他是条汉子,咬牙扛住了。

    如今浑身血迹斑斑,头发披散在面前像只冤死鬼。倒头靠在墙角,仿佛没了气一样。

    他透过面前散发的缝隙看到乔若安来了。对方眼眶通红,眼中莹润,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乔若安一手抓着铁栏杆,一手将包裹递进去。

    孟云谦撑着一口气硬是艰难地挪到栏杆前坐下,抬起带血的手接过包裹。

    乔若安跟着坐在地上,从袖中又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取出药,亲手给他喂过去。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各自心有所想,回忆起一些过往。

    孟云谦从小成了孤儿,被乔将军收为义子。义父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

    乔若安同沈知州是青梅竹马,同他又何尝不是。

    可乔将军只将他当亲生儿子,乔若安只把他当作亲哥哥一般。

    而他自己却喜欢上乔若安。早就看出乔若安喜欢的是沈知州,他只能把这份爱埋在心底,默默守护她。

    后来这份感情被乔将军暗中发现。义父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在他看来,这就犹如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相爱了一般,令他难以接受。

    为此事,乔将军还特意给他安排别的女人,心道云谦只是从小都只和若安在一起才会这般。

    后来沈知州从边关带回来一名女子,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娶她为妻。

    对这件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孟云谦。他觉得自己总算有点机会了。

    沈知州娶了别的女人,他只要好好对安安,她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吧。

    可当他心怀期待同乔若安表明心意后,对方拒绝得毫不犹豫,甚至哭着说她一直当他是亲哥哥,只想和他做兄妹。

    即便得知沈知州已经心有所属,乔若安依旧不撞南墙不回头。

    后来她即便做妾也要嫁进临安侯府。

    孟云谦虽然心灰意冷,可只要乔若安过得好,他也就安心了。

    但三年过去,她身上的哀愁越来越重。沈知州一点没有和她日久生情的迹象,反而矛盾愈演愈烈,两人连见个面好好说句话都难,更别说同房了。

    她在沈老夫人的逼迫下,再次用手段想和沈知州生个儿子。否则她在侯府的日子会愈加难过。

    结果并不尽如人意,那次算计后,她很快来了月事。

    乔若安为此事在他面前委屈得痛哭。她生气怨恨却又极不甘心。而他如从前一般,不停地安慰她,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那晚两人都喝了许多酒,兴许都是故意喝醉。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帮着乔若安得到一个儿子。她在侯府的日子好了起来。虽然和沈知州的关系依旧冷淡如霜,但她在侯府的地位无可撼动。

    而自己依旧只能作为她的兄长,默默守护。

    两人都回忆半晌后,乔若安禁不住哭泣,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低声哽咽:

    “大哥,我虽然现在依旧好不甘心,可我后悔了。若是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嫁给沈知州。我对不起你。我好舍不得你,寒川也舍不得你。”

    她说得极为压抑,连胸膛的起伏也显得断断续续,仿佛胸口压着一块巨石。最后几句话几近无声。

    两行热泪滚落,神色悲痛懊悔,目光中盈着几分孟云谦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情愫。

    孟云谦很诧异,这么多年来,乔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而他也是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般情意。

    以前她总是对他们之间的事三缄其口,从不主动提,也不许他多言。

    如今听到这番话,他只感觉快要死去的身体仿佛被灌入灵泉一般,丝丝泉水滋养了五脏六腑和七经八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他不禁激动地伸手,颤颤巍巍,却极为有力地抓住乔若安的手,遮掩在衣袖之下。

    凑近她耳边沉声道:“安安,有你这番话我就知足了。你放心,我会回到你和寒川身边。我一定会回来,哪怕只能一直在暗处默默守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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