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和李宪平的那段婚姻,至今也解释不通为什么会维系了那么久。
生活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如今的余幼琳对任何人都会说的一句话就是“李宪平人并不坏,他只是性情与众不同而已”。
那一年,画室一别一个多月,好像是整个秋天都快过去的样子,所有的叶子渐渐飘零,那些天总是起风,一天比一天寒冷。
记得好像是银杏叶快落光了的时候吧,说不好具体时间,但至少是十一月末尾的几天,李宪平突然再次出现的那一天,余幼琳的命运便走到了一条会影响她一生的时间轨道上了。
那天也是黄昏,余幼琳在银行大厅关闭着所有终端机的电源,一台一台机器检查是否断了电。此时所有员工都走了,就连保安也去打热水准备接管夜班的时候,余幼琳的电话铃声疯狂响了起来。
她迅速依次检查着各个设备,本以为是那几个死党又约她去哪里闲逛的,所以并未急于接听电话。
电话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幼琳反而很享受在这样的乐声的伴奏里,轻松又有节奏的做着下班的收尾工作。
天,电话铃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她反而更淡定起来,恶作剧的她心想我就不接电话,急死她们吧哈。
保安回到大厅时,已经是5点40分了,余幼琳居然比平时晚走了10分钟。
“小余,该走了,一会儿我再查一遍,你就放心下班吧”保安大叔好心提醒着她。
“好啊好啊,其实我也不急的,也应该都检查好了啦”,余幼琳快活的回应着,还不知不觉的哼着费翔的歌。
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
吹得一去无影踪
为什么你就随着那秋风
没有说在再见说珍重
没有留下姓和名
我追着风儿去
我呼唤秋风停~~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心情格外轻松起来,唱着唱着声音高了起来。
保安大叔嘘着热茶莫名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不再催促她了。
她扭头看向保安大叔时竟然被站在大厅门外的大男孩吓到了,余幼琳夸张的张大了嘴巴,眼睛愣怔着看着那个人。
保安大叔也看过去,打趣地说“原来不急着走是因为等人家吧,呵呵”
余幼琳惊讶着转过头来,嗔怪的语气小声说“哪有的事啊,我我我真的不是等谁的啊”
“快走吧,人家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呢”
余幼琳迟疑着回到办公室,飞快地换掉工作马甲,白衬衫都没来得及脱下来,急急忙忙穿上天青的风衣外套,扣子也没顾上系好,抓起黑色斜挎包就奔了出来。
李宪平站在那里,像似刚刚卸下一脸的担忧的样子。
眼睛盯着余幼琳说“你怎么不接电话,打了十二三遍的,你要急死我了,我以为你会出了什么事情,越不接电话我越是担心的要命”
“我我我,没听见,我在那一直收拾大厅,今天我值日,所有的电源都要断掉的,所以……“余幼琳平生第一次想做错了事的小朋友一样,无法解释清楚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我真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真的担心再也联系不到你了”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找我”
“我也是到五金店买几个胀栓,画室那些大幅的画需要挂结实一些”“然后我就想接你过去看一下,看看这一次我改装之后你会不会满意呢”
李宪平认真的看着余幼琳的脸,像是找寻一种认同或者肯定的语气。
“改装什么?为什么改装?”余幼琳讶异的看向李宪平。
“好了别说了,这也说不清楚的,走吧,我带你去画室就知道了,你别动,在这里等我啊”
说完,李宪平转身跑开,他的背影在夕阳中细细高高的,瘦到会被风吹着跑的样子。
余幼琳乖乖的等在原地,她就这样不置可否的看着跑在风里的李宪平,实际上,就从这一刻起,往后都是这样不置可否的日子堆叠这向她走来了。
李宪平很快骑着他得意的嘉陵125猛地在她身边旋了半圈停下来,不容分说叫幼琳坐上来。
这款摩托车坚挺高大,对于从未坐过摩托车的幼琳来说,还有些怯怯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得体的坐上去。
看着犹豫不决的幼琳,李宪平回过身,伸过手臂给她做支撑,就这样,小巧的余幼琳几乎被拎举着坐在了后座上。
“你的手打过来,一会儿速度很快的,注意安全啊”
余幼琳只好把斜挎包向后甩了甩,双臂向前伸过去环住李宪平并不壮实的腰板两侧。
呜呜呜,几声震耳朵的发动声音过后,李宪平熟练地驾驶着向西大街方向奔驰着。
秋风更大了,他们一路上也说不上一句话。越来速度越快,余幼琳不知不觉更加使劲的抱住李宪平的腰,因为摩托车后座的角度是向前倾斜的,余幼琳也自然而然的整个人都倾覆在李宪平的后背上。
后来李宪平回忆第一次接余幼琳那天,他说他的心脏一路上都要窒息了,开始时砰砰砰乱跳,并不敢看身边的余幼琳,愣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后来,一路畅行,有一度速度起来时,李宪平心里是狂喜的,心跳加速几乎要冲到了嗓子眼了,他说好在风声很大,他整个人起伏着掩饰住了内心的慌乱。
那时,哪一个刚刚恋爱的年轻人不是一阵阵的兵荒马乱,那时候他们还处在不很放得开的年代啊。
其实,伏在李宪平后背上的余幼琳也好不到哪去,她双手轻轻捏着他的衣襟,双臂僵直着机械地支撑身体,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这个年轻的追风者听到一丝一毫。她坐在后面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惊慌,直到行驶了一半路程时,她的手臂有些麻麻的了,她才从提防的紧张状态松弛下来,稍稍自然的环抱着着他。
反正一切都是不再预料之中的,他来找她,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走进他的生活,也是她从不曾预料的。之前所有想象的预演过的恋爱场景完完全全不是这样子的,以至于很多年之后,余幼琳总觉得自己很遗憾没有拥有过她想象的爱情的样子。
应该是骑行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才顺利抵达李宪平的画室那里。
李宪平还是把手臂伸过来给她做支撑,她笨笨拙拙的跳下摩托车,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李宪平替她整理着前额垂下来的长发拢在她的耳朵后面。
轻微的碰触,让余幼琳感受到一种来自异性的电流流向她的脸颊,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庞迅速燃烧起来,她此时看到西边的浑圆落日,此刻也应该如她一样滚烫吧?
“你别动,来站过来”此时把摩托车停在坡上一棵老杨树下的李宪平,扶住她的双肩,指着画室那一排房子的方向,有些兴奋地说“你看看,有什么变化吗?”
余幼琳扬起脸庞,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地说“是不是重新刷了油漆?”
“什么啊,你再仔细看,那些窗子变样了吗?”李宪平得意的提示着。
“那不是吗,你看窗框都改成了深棕色了”
"哦哦,看到了,怎么会这么好看,那窗子上的向日葵也是你画上去了呀,好美啊!"余幼琳惊呼着,称赞着。
时隔一个多月,这里变得更加富有艺术气息了。墙体还是土坯原色,也还是红瓦顶天蓝色房檐,最大的变化就是,所有的窗户换上精致的四边木框,每一扇窗都画有不同形态的向日葵,正在盛开的向日葵,而此时秋冬交替时节,环绕着整个画室房前屋后的向日葵已经果实累累,大盘大盘的向日葵花瓣几乎落尽,垂下重重的头,偶有几棵成熟略晚的还挂着星星点点的几片藤黄色的花瓣。可是改装后的所有窗子却是密密实实的画满了永不凋谢的向日葵。
余幼琳映在夕阳下的年轻面容和这一切组合成唯美的工笔画。
李宪平急切地询问着幼琳“你喜不喜欢?”
余幼琳从走私了状态中慢慢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李宪平,不想让那双期盼的眼睛揉进去失望,她甜甜的笑着说喜欢喜欢。
李宪平想都没想,极其开心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也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的一切,只要你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开心了”
李宪平像是说给幼琳又像是说给自己,他又指了指画室东侧的,那片曾经种着一畦南瓜的土地说这地也从村民手里租下来了,明年都种上向日葵,这样这座房子就对称了,两侧占地就一样了,看上去这个小小的院子更完整也更独立了。
余幼琳不知道该不该肯定他的做法,从内心像是不接受这一切,因为她微微感觉到李宪平此时的想法,是这里发生的一切,这里一切的美好都是他尽心尽力为幼琳精心打造,那一份舍己为人的感觉类似施舍亦或是强加于人的,余幼琳心底并没有为此惊喜或者开心,她此刻心头像是多了一些分量,一种负担感在悄悄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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