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勇看到单据下面,后加的一堆的东西,那张挂面般的老脸,都他妈快绿成了苦胆。
这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这一箱五粮液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五条中华烟,又是他妈怎么回事?
挠着头发,拍着脑袋,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那天在县宾馆安排客户喝的,的的确确就是五粮液。
可是满桌子六七个人,加上啤酒,一共也没喝几瓶啊?
还有饭桌上的香烟,都是他们随身带的。
韩国勇就没见过,有谁在酒桌上抽过中华烟!
至于那盒避孕套……
那他妈也不是我用的啊!
看着单据落款上的笔迹,的确是他韩国勇的亲笔签名。别人就是想模仿,也不可能模仿的这么形象和逼真。
韩国勇越想越是头大,越想越是生气!
他妈的!
都怪那天和老张头,生了一肚子的气!还有那天的酒,他也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吃完饭,几个采购商都要抢着买单。韩国勇也是死要面子,非说这县宾馆是化肥厂的关系单位,吃喝有账,今天这顿饭公家算。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韩国勇也是大气。
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他连看都没看。
潇洒地甩开膀子,大笔一挥就在上面签了字。
临了,还捏了两下人家服务员的脸蛋子。
“…”
想到这些,抬起头,韩国勇看着王科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科长,这单子上的东西…”
王科长也是心领神会。
“韩副厂长,这单子先放你这里。我也不着急结算,你再仔细核对核对。你核对好了,一会儿我让小董上你这儿来取就行。这吃饭的单子,你可得好好看看,毕竟这上面的东西都挺贵的。真有什么不对,我再找他们县宾馆的同志说。”
说完,王科长踩着高跟鞋,扭着莲花小步,离开了韩国勇的办公室。
王科长走后,韩国勇赶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给刘文光打了过去。
刘文光接到韩国勇电话的时候,还在化肥厂新开的商店里面睡觉呢。
迷迷糊糊地接起了电话,听到是韩国勇的声音,刘文光顿时就来了精神。
电话那头,韩国勇语气很不好。
直接说明有事儿找他,务必让他在一个小时内,赶回化肥厂。
放下电话,刘文光也没敢耽搁。先是费劲巴力地,给还没好利索的屁股上了药。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出门打了一辆倒骑驴,火燎腚一样的,就往化肥厂赶。
到了厂大门口,下了车。
刘文光挺着胸脯,腆着个肥圆的肚子,一步三晃地来到了厂机关楼前。
刚想上楼,他突然被楼门前的厂务公示栏上,张贴的处分公告吸引住了。
当他看见孙建伍,被厂子给了一个行政记过的处分,高兴的就差没跳起来。
刘文光心说,该啊,你他妈孙建伍终于有了报应!
可是这个处理还是太轻了,为什么不把孙建伍开除了呢?
像孙建伍这种人,就不配穿着国营单位的制服。他就应该一辈子待在田间地头,老老实实地修理地球。
幸灾乐祸的同时,他也替柳春梅感到惋惜。
这柳春梅找谁不好,非要找一个土豹子。当初,柳春梅要是从了自己,估计现在早他妈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了。
呵呵,看着这对狗男女如今这般田地,刘文光心里就是美!
心里头美,屁股都他妈感觉不太疼了。
哼着小曲儿,刘文光把皮包往腋下一夹,牛逼闪电地来到了韩国勇的办公室门口。
轻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喊“进来”。
推开门。
刘文光一脸献媚,对着韩国勇道:
“韩哥,你找我啊?我来了。”
见刘文光来了,韩国勇抬起头,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刘文光看到韩国勇蜡黄的脸上,被挠的一道道的伤口。
他先是一懵。随后几步走到办公桌前。
“韩哥,你的脸怎么了?和我嫂子吵架了?”
韩国勇一拍桌子,指着着刘文光的鼻梁骨就骂:
“脸怎么了?都他妈是你干的好事!”
听到韩国勇骂自己,刘文光又是一愣。
“哥,你先消消气,我干的好事儿?我怎么了?”
韩国勇气呼呼地说道:
“我问你,那天在县宾馆吃饭,你为啥要叫那几个女的?你他妈想害死我是不?”
刘文光眨巴眨巴小眼睛。
“韩哥,不是你让我给大伙儿搞点节目,助助兴吗?
“助兴?助个屁兴!我的意思是让你,在酒局上唱唱歌,表演个节目啥的。谁他妈让你找一堆骚娘们儿来了?还有,找也就找了,你领着那个狐狸精,可哪瞎鸡巴跑什么?还上人家宋金海、孙建伍他们包房去显摆,你显摆什么?现在可好,满厂都知道这事儿了。刘文光,我他妈怎么认识你这个王八犊子,我都让你害死了!”
韩国勇骂完刘文光,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刘文光听着韩国勇的训斥,头上的冷汗也流了出来。
“韩哥,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当初也是好心。”
韩国勇扭头盯着刘文光,那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此时的韩国勇,真想痛痛快快扇他刘文光几个嘴巴子。
“好心?现在这事儿成了全单位的笑柄。保卫科李富友的媳妇儿,还拿这个要挟我。让我必须把孙建伍他们几个的处分撤了,要不然她就要上农资局,农业厅去告我去!”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趁这事儿还没继续扩大之前,我让人一会儿把那个公告先撤下来。对孙建伍他们在县宾馆打架斗殴的事儿,我也不追究了。另外,该表彰的表彰,该发奖金的发奖金。总之一句话,不能再他妈鼓包了。”
一听说要把孙建伍几个人的处分撤销,刘文光又是恨得咬牙切齿,牙根子都痒痒。
“韩哥,那不便宜了那几个王八犊子吗?哥,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整的多惨。我那天在县宾馆里,都丢了大人了!他孙建伍把我裤子扒了不说,还他妈…还他妈搞我!哥,现在我一上厕所都屁股疼。不信你看看……”
说着,刘文光当着韩国勇的面,三两下就脱了裤子。
猫着腰撅起屁股,他要让韩国勇看看,自己后面受的委屈。
韩国勇哪见过这阵势,急忙站起来。
几步走到刘文光后面,一拽他后裤腰,说道:
“你快给我提上去,这是办公室,不许胡闹!”
要不说,也是巧!
正当他俩撕撕巴巴,研究屁股上的伤口的时候。
财务科小董,按她们科长的吩咐,来找韩国勇取单据。
这小董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事也是马马虎虎。
到了韩国勇的办公室门口,她敲了几声门后,也不等里面的人有什么反应,一把推开了门。
“韩厂长,我来取…”
“啊!”
这小姑娘一推门,就看见刘文光撅着白花花的屁股,韩国勇拽着他的腰带……
一个没经历生活的小丫头,哪见过这个丧失道德的场面,况且对面还是两个男人!
啊!
妈啊!
大叫了几声,这小姑娘受不了刺激,捂着通红的小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哎呦我操!”
韩国勇看小丫头跑了出去,他再低头一看刘文光,心说不好,这他妈肯定让人误会了!
一把推开刘文光的屁股,他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
“小董,小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回来,你听我解释…”
等韩国勇跑出去的时候,小董这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这二楼走廊里但凡是有人的房间,都抻着脖子从门口往外看着。
有几个还打趣韩国勇。
“韩副厂长,和小董闹矛盾了?”
“闹什么矛盾?你们知道个鸡巴!”
韩国勇看着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儿,心里一阵慌张。
也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赶紧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了办公室,韩国勇再也忍不住了。
揪着刘文光的衣服领子,大喊道:
“刘文光,你就是头猪!这时候你他妈脱什么裤子?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个害人精!”
“韩哥,我,我,我就是想让你看看……”
刘文光一脸的委屈。
“我看尼玛!”
韩国勇一把将刘文光推进了沙发里,自己站在原地,呼呼地又喘起了粗气。
此时的他,血压都像个窜天猴。
过了一会儿,韩国勇缓过了气,一脸落寞地坐回到了办公椅上。
叹了一口气。
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刚才王科长给他的单据。
一抬手,丢到了刘文光的面前。
“还有件事儿,你他妈给我好好看看,一顿饭你给我签了多少东西!”
刘文光拿起单据,看了半天,“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韩哥,这不是我拿的,我没点这么多!”
韩国勇冷冷地看着他。
“不是你?是我?你他妈拿我当傻子呢?你搂个骚娘们儿又捏又啃的,那避孕套不是你要的?”
刘文光红着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韩哥,那避孕套确实是我要的,我当时也就是想着来了火放放。但是那一箱五粮液,还有中华烟可不是我要的。韩哥,你相信我,那真不是我要的。”
韩国勇一拍桌子,对着刘文光又是大骂:
“不是你,是谁?现在这笔账财务不认,你他妈让我找谁要去?刘文光,我让你跟着我陪客户,你就是这么陪的?吃喝玩也就算了,你他妈还私占这么多东西。你他妈谁都坑是不?”
“哥,真不是我,你相信我。我要是拿了,我刘文光就不得好死!”
此时刘文光,就差没给韩国勇跪下以证清白。
刚想再说什么,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韩国勇。
韩国勇鄙夷地甩开了他的手。
“有事儿说事儿!”
“哥,我知道谁拿的了。一定是孙建伍,对,就是孙建伍!”
“刘文光,你拉倒吧!怎么什么事儿,你都非要找孙建伍的麻烦呢?就为了一个柳春梅,你上窜下跳,事事算计他。你说他拿的,我告诉你,那个时候,他孙建伍,还在外面和那些驴马烂子打群架呢!”
“就算不是孙建伍拿的,那也一定是他指使别人拿的!我敢肯定,这些烟酒一定要他拿的。”
韩国勇听刘文光说完,又是摇摇头,随后忧心忡忡地对刘文光说道:
“文光啊!刚才我和你那么激动,我给你道歉。可是我必须得说一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咱们在县宾馆吃饭,他孙建伍是跟到咱们包间了?还是记住咱们号码了?就是真的是这样,你是不是也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文光,我能当这个副厂长,我必须要感谢你。没有你,没有陈局,我韩国勇还是一个说话都不如放屁的工会主席。今天这件事儿,谁拿的,不重要了。一会儿,我让王科长想办法把这笔帐平了。另外,我再和你提个要求,就是今后没我的点头,不许再招惹他孙建伍。听见没?”
刘文光无力地点了点头。
…………
上午临近午饭的时候,韩国勇让人,把公示栏上的公告撤了下来。随后又换上一个新的处分决定。
新的处分公告上,只写了厂领导对于麻子和金小六的处理决定,至于对孙建伍、老王、小李的处理,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没有下文了。
大伙儿纷纷议论这两份处分公告。
简直就像一场闹剧,令人感到无比的荒唐可笑。
没过几天,在化肥厂的茶余饭后里,又多了两个关于韩国勇的最新谈资。
一个是,韩国勇和财务小董。不过人家小姑娘对象是省摔跤队的。韩国勇跟人家耍流氓,简直就是找死!
另一个就是,韩国勇有可能是个“玻璃”!因为有人看见他摸了刘文光的屁股。
反正,后一个月,韩国勇的脸就从来没好过。
“…”
再说说别人。
撤销了记过处分,对于孙建伍和老王老李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儿。没了之前的不开心,几个人很快把精力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麻子和金小六被调离了包装车间,都分到了厂后勤科的清扫队,当了清洁工。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都好像改变了不少,说话和待人接物也沉稳了许多。
尤其是麻子,工作上除了变得积极主动以外。还真像当初,他骗刘师傅的那样,这小子在夜校报了一个电工班,准备学习技术当个优秀的电工。
看着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宋金海和老张头,也是美美地又喝了一回酒。
可是有人喜,自然就有人愁。
见孙建伍不光为科室立了功,还和柳春梅感情越来越好,刘文光对他的憎恨,就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每次一想到孙建伍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的心就像用刀剜肉一样的难受。
只要一难受,他都要找个地方喝点酒,发泄一下。
直到把自己喝的烂醉,他总会大骂着孙建伍,大骂着在县宾馆厕所里捅他屁股的家伙。
也可能,孙建伍真的是他的扫把星,因为自打他和孙建伍有了交集,他的厄运才一步一步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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