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螭和骨珏是第二天一大早同姜惜念他们道别的,毕竟只是因缘际会,如今在这里的事情已经落定,他们也该离开了。

    他们走的时候,姜肆也回来了,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

    从认识到现在分别,左右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却总觉得时间过去了许久。

    姜惜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变了许多,从那个无忧无虑,爱笑的大小姐变得更成熟稳重了。

    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送走了雩螭和骨珏。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二位?”

    雩螭没有接话,倒是骨珏听见姜惜念这么问了句,回头笑得灿烂。

    “有缘的话,会的。”

    萧云枫赔了件新的墨色狐毛大氅给骨珏,他原本那件沾了很多血,还有泥泞和林间的草叶,已经不成样子了。

    眼看着越走越远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萧云枫有些感慨。

    “这么一看他二人确实还挺登对的。”

    姜惜念听着这话往萧云枫身边凑了凑,没太听清。

    “什么?”

    姜肆有些懵。

    “什么?他俩是一对儿?”

    姜惜念望向萧云枫。

    “真假的?”

    萧云枫颔首。

    “自然是真的,他们亲口承认的,睡一张床,钻对方被窝,哦,那个小护卫,当着我面对那个医师又亲又抱的,还不撒手呢。”

    在姜肆不敢置信和姜惜念略微震惊的的目光中,萧云枫风轻云淡,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

    而对于他们在背后的议论,雩螭和骨珏自然是听不见的。

    ……

    客栈二楼的一扇窗被人推开了,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寒风肆意的吹过,将房中的暖意吹散了些许。

    骨珏靠在窗边,手撑着头。

    “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自从他们离开玉阙关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他们也在这个客栈里面困了两天,雪下的太大了,不好走。

    不过,好像快要除夕了吧?

    他望着窗外的雪走神,不知道阿姊他们怎么样了。

    “骨珏,把窗关上。”

    身后传来雩螭的声音,骨珏回了头,见那人坐在桌边,手边白瓷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那双赤色的眸子盯着他,见他回望,雩螭挑了挑眉。

    骨珏听话的关上了窗。

    “你冷吗?”

    “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想想,这像不像一句废话。”

    先不说骨珏不畏冷,并且有内力护体,他可什么都没有,那冷风嗖嗖的往他脸上吹,能不冷吗。

    骨珏重新回到了雩螭旁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雩螭,快到除夕了。”

    雩螭端着白瓷杯慢慢喝着茶,茶水带着暖意,暖遍了全身。

    “怎么了,想回家了?”

    骨珏摇头,也不是想回家,毕竟以前他也曾有过不回家的时候,只是……

    “有些想阿姊了。”

    雩螭的眸光一直停在骨珏身上,骨珏耷拉着脑袋,也没看雩螭,丝毫没注意到雩螭看他的眼神。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就落在了骨珏的脸上,骨珏不解的抬头,就望进了那双惑人的狐狸眼中。

    他定定的看着,这才发现,在雩螭左眼的眼尾,有一颗很小的痣,有时候会被垂落的头发遮挡,容易被忽略。

    看清之后觉得那双眼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更勾人了。

    虽然美字大多用来形容女子,但是不得不说,雩螭真的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雩螭的手指抚过骨珏的脸,落在了他的下眼睑,划向了他的眼尾。

    “你很喜欢看与你同行那个男人的眼睛。”

    曾经江锁所说过的话赫然出现在了骨珏的脑子里。

    雩螭确实很喜欢看他的眼睛,这个他早就发现了。

    “雩螭。”

    “嗯~”

    雩螭一手撑着头,一手抚在骨珏的脸上,神情放松,姿态慵懒,像只猫儿。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眼睛。”

    随着骨珏的话,雩螭的手滑到了骨珏下颚,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头。

    “因为很好看。”

    骨珏嘴唇翕张,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雩螭的眼睛,他没有在说谎,至少骨珏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说谎的痕迹。

    可,他的眼睛?

    好看?

    明明雩螭的眼睛更好看吧?

    眼尾微微上勾的狐狸眼,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都能让人觉得里面写着万种风情。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骨珏起身去开门,他的离开让雩螭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雩螭手指微蜷,搓了搓指尖。

    他的手很凉,只有指尖还残留着骨珏的温度。

    是来送午饭的小二,骨珏接过托盘,关了门回到桌边,将菜一一摆好。

    用过午饭后,骨珏将碗筷盘子什么的送了下去。

    再回来时原本关上的窗被打开了,雩螭靠坐在窗上,有些雪落在了他的身上,粘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额前那一缕仅存的黑发也快被雪染白了,看起来很美,清冷的美。

    他记得姜肆说,姜肆当初见到雩螭时,雩螭的头发是黑色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雩螭白了头发呢?

    雩螭没告诉过他。

    现如今的风吹着是刺骨的冷,许是如今雩螭的模样太过于孤寂,骨珏鬼使神差的走近。

    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他拂去了雩螭头上沾着的雪,惹得雩螭回了头,他把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贴着雩螭的脸。

    很冷,特别冷。

    雩螭脸上带着雪一般的冷意,与他自己的脸贴在一起形成了很强烈的反差。

    他一句话也没说,雩螭的手落在了他的发间,轻声问他。

    “怎么了?”

    骨珏没接话,只是摇了摇头,脑袋落在了雩螭的颈窝间。

    人类的寿命,很短吧?

    他心中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抱着雩螭的手也更紧了些。

    本来对于时间,他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可自从遇到了余阿姊他们,面临了阿婆,父亲和母亲的死。

    他才明白,原来身为人,能活在这个世间的时间,最长不过百年而已。

    他也失去过亲人,也面对过死亡。

    可是……

    就在刚刚那一刻,看着雩螭满头白发被雪沾染,坐在窗边,那么孤寂,他突然有些慌。

    他觉得好像雩螭离他很远,可他明明就在自己身边。

    就突然,很害怕雩螭会离开,或者说,不敢去面对雩螭以后会死亡这个事情。

    雩螭坐在窗口上,他就这么抱着雩螭不撒手。

    雪依然下的很大,落在了雩螭披散在身后的头发上,衣服上,也落在了骨珏的头上,好像染白了头发一般。

    雩螭的手顺着骨珏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不知道骨珏怎么了。

    只当做是他闹了脾气一样哄着。

    骨珏的心跳有力,好像快要撞破了胸口跳出来。

    “雩螭,我好像病了……”

    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脖颈上,他感觉到雩螭将下巴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哪里不舒服?”

    “我心好慌。”

    有轻笑声响在了他的的头顶。

    “那我给你开两副凝神静心的方子?”

    “不要,药太苦了。”

    “那怎么办?”

    “抱一会儿就好了。”

    雩螭的手顺着骨珏的后颈摸到了他的脸,戳了戳。

    “方才你没喝酒吧?”

    “……”

    想起上次醉酒的经历,骨珏的脸迅速红了,红的发烫,他不敢抬头,就这么赖在雩螭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调整好了状态才松开了雩螭。

    雩螭重新关了窗,用巾帕擦了擦头发,将头发擦干过后,他打算睡个午觉,反正也没事做。

    骨珏帮他脱衣服,挂好,又看着他躺进被窝里。

    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好像,真的病了。

    雩螭抬眸就看见骨珏呆呆的站在床边,感受着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向他发出了邀请。

    “要一起吗?”

    骨珏一声不吭,抿着唇,脱了外衣就往床上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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