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刚嗤了一声,吐了口骨头,扭头朝着自己身边小年轻踹了一脚。

    “都这个点儿了,还没瞧见人?别你踏马的打盹儿漏了眼吧?”

    小年轻吓得缩脑袋。

    “真没有!”

    他赶紧举起手发誓,“我这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小年轻叫邓三儿。

    是成刚找了兄弟,从向阳镇赌场带过来的,和葛青算是熟人,成刚带着他蹲在这里认人。

    想要从向阳镇进湖东县,这里是必经之路。

    成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袋。

    几人继续蹲着了。

    这边都是茅草,人趴在里头,外头瞧不见。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邓三儿忽然支棱起了脑袋,压低声音兴奋喊道:“来了!那就是葛青!”

    成刚侧头打量。

    蓝色上衣,黑色涤纶长裤,为了进城脚上还特意换了一双干净的牛皮鞋。

    头发洗了,打了摩丝。

    瞧着人模狗样。

    他这会儿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贴着布都能够看见两个女包的形状。

    啧。

    这就错不了。

    “干得好!”

    成刚拍了拍邓三儿的脑袋,顺手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烧鸡扔给他,“奖给你的,我撕着吃的,别嫌弃!”

    邓三儿诚惶诚恐接了,赶紧说谢谢。

    成刚剔了剔牙,扭头看向虎子,笑道:“走了兄弟,来活儿了!”

    葛青这会儿心情美滋滋。

    准确来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六百块!

    想想都叫他眼前发晕!

    他昨儿个去向阳镇,又借了一笔小高利贷,吃喝一顿,又花了一笔钱好好捯饬自己。

    这不是要去县里头卖包么!

    穿的好些,富太太才能买他的包!

    于是,熬了一晚上后,他睡到了中午起来,这才赶紧收拾完毕进城。

    他攥紧了手里的袋子。

    心里开始盘算等会儿卖了钱后,这钱要怎么花!

    然而。

    悲剧往往就在一瞬间。

    钱还没来得及分配过来呢,眼前兜头就是一黑!

    “砰!”

    脑袋上,一阵剧痛传来,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一股子温热就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再紧接着,葛青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啧,两脚鸡,一板砖都挨不住,虚啊。”

    成刚拖着人,扔进茅草里,颇有些感慨。

    虎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觑了一眼成刚那虬结的肌肉,想当初第一次和成刚不打不相识时,自己挨了那一板凳。

    哥。

    您这力气,不打死都算是他命大!

    “走吧!”

    成刚将包拎着,对着虎子道。

    原本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自己带了帮手来,结果没想到是个软脚虾,一板砖就没了。

    他还是控制了力道。

    估计能睡到半夜。

    邓三儿这会儿吓得浑身发抖。

    成刚的彪,在向阳镇听说过。

    他哪儿能不怕?

    成刚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这事儿能不能守住嘴?”

    “不然你也来一下?保准全忘干净。”

    邓三儿惊得赶紧挺直了身子,脑袋猛摇。

    “我啥事儿不知道!”

    成刚这才满意,招手带着虎子等人离开了。

    …………

    葛青是被冷醒的。

    夜里的露水凝在头发上,湿漉漉的贴着脑袋。

    他打了个激灵,脑袋剧烈疼痛,一摸,是干透了的血痂。

    他有些懵。

    甚至第一反应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

    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记忆一瞬间回笼。

    等,等等!?

    他好像是带了包准备进县城里头卖的?

    他这是……

    被打晕了?

    那包呢?

    他的挎包?!

    顾不得钻心的痛,葛青猛地一咕噜爬起来,借着一点儿月光到处瞧!

    然而,哪里还有什么挎包?!

    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茅草,又深又密,全都是烂泥地!

    葛青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脚就要往外跑,只是脑袋太疼了,一起身,还没走两步,又猛地倒栽葱似的倒了下去。

    艹!

    谁踏马居然敢抢他的包!?

    那可是六百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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