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冷风飕飕。

    谢予羡还未归家,吴雪见一个人吃晚饭,这么冷的天,自然是要吃锅子的。

    桌上四五个菜,吴雪见的神色不好,只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这味怎么不对?”

    守在一旁的厨娘吓得一哆嗦,立马躬身说道:“今日朱大头的儿子走丢了,他一整天都在找自家儿子,灶上就换了其他的厨子。”

    吴雪见嗯了一声,并不在乎朱大头有没有找到儿子:“都撤了吧。”

    “是!”婢子仆妇们赶紧上前把桌上的饭菜都撤掉,主子不愿意吃的,她们还能趁热吃上一口。

    吴雪见起身进了盥洗室,准备洗漱之后早些歇下。

    这时,千云带着满身的寒气,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吴雪见见她这个模样,眉头一皱:“如此慌张做甚?”

    千云身子发抖,脸色惨白:“朱大头的儿子找到了,方才还在后厨散果子,我跟着去听了一耳朵。”

    “他儿子找到了,你慌什么慌!”

    “今日一早朱大头就把儿子带到了府上,那孩子竟然是在疏山寺找到的。”千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且是在那个箱笼里找到的。”

    几岁的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了疏山寺,除非是跟着她们的马车去的,吴雪见面色一沉:“你见到那个孩子了?”

    千云摇了摇头:“没有,朱大头没有带孩子来,方才来散了果子之后就归家去了。”

    吴雪见继续俯身清洗了脸,拿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水迹,透过光净的铜镜能看到一双冷漠的眼睛:“确定那孩子是在箱笼里找到的?”

    “是的。”这也是千云担忧的原因,当时,那个箱笼就放在禅房的外面,若是那孩子有心,小姐说的话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五六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吴雪见的手一松,手中的帕子落在盆子里,溅点水花,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派人去灭门,不许留活口。”

    “是!”千云声音发颤,但是她知道那家人活不了了,若是他们活着,小姐的秘密就藏不住,不仅夫妻生隙,若是传到了圣上耳中,整个吴府都会蒙难。

    吴雪见出了盥洗室,褪掉了外裳,上了床榻:“行了,去吧。”

    千云熄了灯,退出了卧房,院子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只有冷风呼啸的声音。

    谢府后面的小巷里,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瓦房,那房子都不大,最多也就两间房,大部分住的都是谢府的下人。

    朱大头在谢府做了十来年活,他手艺好,性子活络,赚的工钱也多,只是每日基本上都待在谢府,也难得在家里给妻儿做一顿饭。

    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他去谢府散了果子,顺便告了假,早早回来给妻儿做饭。

    一个牛肉锅子汩汩地冒着热气,憨憨今日也是受了苦,早早跟着朱大头去了谢府,他一个人东逛西逛,就爬上了马车,当时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就钻进了箱笼里,直接被带去了疏山寺。

    “爹爹,太好吃了。”憨憨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眨眼就把今日受的苦忘记了,吃得满嘴流油。

    朱大头不停地给憨憨夹肉,自己没有心思吃,她的媳妇也是红肿着眼,不错眼地盯着憨憨。

    憨憨吃了两碗牛肉加一碗米饭,这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圆溜溜的眼睛突然一转:“爹爹,殿下是什么意思?”

    朱大头还没有反应过来,憨憨又问了一句:“先帝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朱大头瞬间遍体生寒,轻轻地拍了拍憨憨的肩膀:“你说这做什么,千万不要在外面胡说。”

    “为什么?”憨憨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为什么少夫人就能说,她还说给殿下写信了,为什么我不能说?”

    朱大头只感觉瞬间凉气涌入胸腔,他剧烈地咳嗽着,一把把憨憨抱进怀里,一手颤抖地拉着媳妇的手:“赶紧收拾东西,快点。”

    他的媳妇不明所以,但是见他的脸色非常不好,还是跌跌撞撞地起身收拾东西。

    当他们一家三口收拾好东西准备趁夜离开时,刚打开门,眼前就是一阵银光,紧接着就看到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步步紧逼。

    朱大头立马把憨憨和媳妇护在身后:“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黑衣人没有说话,两人上前,手起刀落,最后的哭喊声瞬间就被狂风淹没了。

    风过无痕,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死不瞑目。

    县衙衙房之中,气氛却有些诡异。

    “怎么?宋大人这是言而无信?”怀夕坐在椅子上冷艳看着宋晚霁:“我已经帮朱大头找到了儿子。”

    “并不是言而无信,而是此事还有诸多疑点。”疑点就是宋晚霁根本不信夏怀夕摸了那个长命锁就能找到朱大头的儿子,除非,她是神仙,神仙?还说什么开天眼,简直是无稽之谈。

    怀夕轻笑出声,不欲和他争辩:“你不就是怀疑是我把人送到疏山寺去的吗?算了,多说无益,我要睡觉了。”

    “来人,送夏姑娘去牢狱。”

    牢狱里的确比南山观暖和一些,为了不让犯人有可逃之机,牢狱修得可是密不透风。

    “姑娘!”牢狱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但是东樵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怀夕,忧心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怀夕被狱卒关到旁边的牢房之中,她探身看向东樵子身旁的人:“怎么样,没死吧?”

    “姑娘!”八狗趴在地上,提高了声音:“姑娘放心,死不了!”

    “不错!”怀夕微微颔首:“伤到哪里了?”

    “小伤,不过是挨了几杖罢了。”

    “呸,装模作样!”东樵子轻叱了一句:“挨的可是脊杖,这些天杀的,不问青红皂白就用刑。”

    怀夕在牢房里左转转,右转转,不一会在墙上扣一扣,又在地上摸一摸,半晌,竟然搓了一粒黑色的东西递给东樵子:“来,给他吃了!”

    东樵子看着那黑黢黢的东西:“真的能吃?不会吃死人?”

    八狗却一把抓过那粒黑色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硬生生地吞下去了:“我相信姑娘!”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7_177391/200670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