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晚市,正是高阳楼生意最好的时辰,江府的马车却坏在此地,高阳楼的伙计急得火急火燎的,恨不得直接把那马车抬走。
李柔贞带着一众贵女进了高阳楼,伙计赶紧把人往里面请,明明已经入了秋,那伙计却满头大汗,知道她们是走过来,更是感激:“我们东家已经开口了,凡是今日入店的客官,都赠送一碟岭南的荔枝。”
李柔贞笑了笑:“荔枝?这都秋日了,还有荔枝?”
伙计笑着把她们往里面领:“夏日里我们东家收了好些荔枝,都放在冰窖里,现在拿出来,吃个新鲜味罢了。”
李柔贞感叹道:“活该你们东家赚钱,这用冰窖存储的荔枝可金贵得很,就这样送人,真是大方。”
“小姐们赏脸,我们东家脸上有光,莫说这荔枝了,再金贵的东西,诸位小姐也配得上。”
李柔贞笑声连连:“你是个会说话的。”
怀夕不是第一次来高阳楼,就算外面堵成了这样,也不妨碍里面的热闹,她就要拾阶而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苍老无力。
“怀夕姑娘!”只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身子,却戴着帷帽。
这下,不仅怀夕止步转身望去,其他的贵女也都停下了脚步,连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明明是一位老妪,却戴着帷帽,显得十分的诡异。
只有年轻的女子或者妇人才会戴帷帽,这老者看身段已经七老八十了,已经是不用戴帷帽的年纪了。
“江绾!”怀夕透过帷帽看向里面的人。
江绾却扑通一声跪在怀夕的面前:“怀夕姑娘,求求你同宋大人说一声,不要赶我走,他可以娶你,我也愿意自降为妾,请你们,不要赶我走,他要和离,我答应了,但是我娘家不接受我,要把我送到庄子里自生自灭,怀夕姑娘,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们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本来就堵得厉害,江绾来这么一出,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哎呀,这江姑娘也是可怜,明明大好的年纪就得了这么一个病。”
“那是别人愿意得病的吗?若是夫妻二人因为得病就把对方弃之如履,那为何会称为夫妻。夫妻不就是不离不弃,相互扶持吗?”
“宋大人还是状元呢,现在看来,还不是一个负心汉!”
众人叽叽喳喳,怀夕却觉得这样的局面有些好笑:“江姑娘,我倒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同我说这样,我与宋大人并无多少交情,坊间传言不可信,若是你要求,也应该求宋大人日后的妻子。倘若你以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以要挟我,你就错了,我夏怀夕,何曾在乎过别人的目光?”
江绾只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怀夕姑娘,我知道宋大人倾慕与你,但是他既然娶了我,就是我的丈夫,我知道自己得了急症,配不上他,他却急着要同我和离,我同意了,但是,我已无处可去了,求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
怀夕的脸色顿时一沉,江绾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已经同宋晚霁暗通款曲了:“江绾,你这是心生怨怼要毁了宋晚霁,是吗?”
江绾只是跪在地上哭:“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否则,我就只能去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怀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宋大人为着你的脸面,才对外说你是得了急症,你是真的得了急症吗?明明是你因为心中的欲望,和桃花妖做交易,魅惑宋大人,自己被妖气反噬,亏得宋大人前些日子还来南山观替你求药,真的是好心好意喂了狗了。”
江绾有一瞬间的怔忪。
怀夕却没有放过她:“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多少贵女们,若不是她们受的妖气比较少,此时也同你一般了。江绾,你害人害己,又有何脸面让别人放你一条生路。江府没有给你生路吗?难道庄子里不能活吗?就算在庄子里也有吃有喝的,你要知道,这满天下,多少人为了那一口吃的,风吹日晒、低三下四。有吃有喝,怎么就不是生路了?说到底,你只是放不下京都的繁华罢了,却还要在这里博取他人同情。宋晚霁没有对不起你,我夏怀夕,更没有对不起你。”
江绾垂头不语,围观的百姓震惊了。
虽然以前都有些杂七杂八的传言,但是这次夏怀夕竟然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原来真的有妖啊,而且听她的意思是,她能捉妖,对啊,前些日子她不是还驱祟了吗?连法身寺的和尚都没有办法,夏怀夕却做到了。
“江绾!”此时从楼梯处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十分温润:“你离府之时,所有的嫁妆和聘礼我都允你带走了,就是那些,也够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来人正是宋晚霁,此时,他穿一件青色的袍服,脸颊消瘦,气质卓越,走到怀夕跟前,冲她一揖:“因我之故,给姑娘带来了这等子麻烦,实在抱歉。”
怀夕笑着说:“与宋大人无关。我对大人,如清风明月,只是世人眼中多污秽。”
宋晚霁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对自己如清风明月,可是自己呢,又如何能骗得过自己。
这时,李柔贞直接上前挽住怀夕的胳膊:“行了,既然正主已经来了,你就别跟着掺合了,走,我们去喝酒,小二,赶紧的,把那荔枝煮酒。”
贵女们拥着怀夕上了楼,把楼下的混账事抛诸脑后,这个江绾差点害死她们了,她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宋晚霁立在楼下,眼神哀伤,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江绾被欲望裹挟,他何尝也不是被欲望裹挟,只是,他一身污垢,又如何敢去亵渎她。
此时,江府的马车已经修好了,仆人们上前扶着江绾上了马车。
这时楼下蹬蹬蹬下来一个小厮:“宋大人,我们大人说您忙完了没,楼上的酒还没有喝完呢。”
“嗯!”宋晚霁抬步同小厮上了楼。
楼下的热闹散去了,长街上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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