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半夜,宁向柏又发起了烧。

    楼言和楚衣照看了整夜,天亮时,才看到宁向柏紧皱的眉头松开,气息渐渐平稳,慢慢睡下。

    第二日楼言交代家里的管事凡事听右相吩咐,一早就去了刑部。

    她本想直接告个假,可刑部事忙,她直到中午才脱身。

    回到府邸,宁向柏已经醒了,正靠在榻上,手里捧着书本,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热爱看书的大才子啊,即使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竟然也能淡定坐在床上看书。

    “楼言,你喜欢看这样的书?”

    楼言一愣。

    这样的书?

    她余光一扫旁边的桌子,顿觉不妙,那可是她珍藏的墙角梅佳作,就这么被正主发现了……

    那本可是她花了一袋黄金点菜,点的宁向柏和楚衣同人文啊!!

    不,不仅有那本,桌子上还有连续两本她和宁向柏的虐爱……

    不知道他手上拿的是哪一本。

    “这三本都很有意思,是你写的?”

    “……不,这是……这是书店非法出售的书籍,下官正搜集完证据,准备上交呢……”

    宁向柏苍白的脸上都笑出了点点红晕。

    比起昨夜虚弱苍白得像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还是今天的模样看上去赏心悦目。

    “咳咳……”

    楼言倒了杯茶送过去,宁向柏喝了几口,目光落到楼言脸上。

    “方才我那样叫你,你就不想杀人灭口?”

    “……”

    刚刚被节操与名声支配的恐惧,让楼言大脑都运转迟钝了,压根没去关注这个细节。

    现在大脑突然转过弯,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宁向柏叫了她的真名。

    “大人是在试探我,还是在……”

    宁向柏抬眸看着她,目光里漾着几分笑意。

    “若是我真的打算威胁你,你最怕的是什么?”

    这样轻快松缓的聊天方式,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恶意。

    楼言也从短暂的讶异中回过神来。

    她手中也同样握着宁向柏的把柄,更何况他现在身体虚弱,自己自然占据着更大的优势。

    只是不知为何一向深谋远虑的右相,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挑明这件事。

    “楼言,其实你都知道了吧,我的秘密。”

    宁向柏伸出纤细分明的右手,将自己的手搭在楼言掌心里。

    他微微垂眸,眼尾还透着点点红晕,像是一株艳丽的食人花,只是微微向世人显露他的美丽,就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楼言没有动,任由他的手在自己掌心里缓缓蹭动。

    最后他柔软脆弱的手腕,更是直接搭上了楼言的指尖。

    指尖上传来缓慢平稳的跳动,宁向柏抬眸一笑,像是个孩童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糖果。

    窗框里透进来的日头落到他眼里,清澈见底的双眸,带着近乎赤裸的试探。

    “就算之前不知,现在也该知晓了。你是神医,难道还诊不出自己的病人是女……是男了吗?”

    “……”

    楼言抿了抿唇,心里想着宁向柏是不是昨天发烧烧傻了。

    “大人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

    “……?”

    这话听上去更不像是宁向柏说的。

    他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颊复又染上浅粉。

    昨夜宁向柏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两年后的楼言已经离开了京城,在世人眼中从此销声匿迹。

    五年后,他辞官踏遍世上的每一寸土地,也再没有见过她。

    梦里起了一场沙尘暴,风沙渐渐掩埋住他的口鼻,将他的身子也一并埋葬。

    痛苦窒息的感觉,哪怕是醒来后也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宁向柏惊讶的发现,那痛苦不及失去楼言带来的十分之一。

    他如果连死都不怕,接受自己的情欲又有何惧。

    楼言看他沉默不语,眼眸中带着茫然,形容无措的稚子模样,突然有些心软。

    或许生病的人,总是格外不愿意按常理出牌吧。

    她放缓了声音,“这样吧,我替大人治病,替大人保守秘密,大人也替我保守秘密,可好?”

    “好。”

    只要是她说的,一切都好。

    右相大人在楼言府中养病,一待就是三日。

    楚衣神情郑重,“大人屋里每日洒扫,那毒药竟然混在水中,洒落地上,属下失职,求大人责罚!”

    宁向柏住下以后,处理事情从来不避着楼言,今日亦然。

    楼言眉头紧皱,“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宁向柏也问道:“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

    楚衣十分肯定,回道:“属下几经查证,三日才查清楚,是大皇女府上的人。”

    大皇女竟然会对宁向柏下手,这是楼言没想到的。

    宁向柏效忠女皇,女皇对他极为信任,长脑子的皇女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他。

    哪怕女皇如今身子不大好了,但帝王的权势在那里摆着,拥有未登基的皇女根本无法想象的筹谋。

    得知是谁的宁向柏,反倒是淡然了许多,似乎早就对大皇女有所猜测了似的。

    “你再去查查前几日我交给你的事吧。”

    “是,属下告退。”

    楚衣出了房门,书房里就剩下了楼言和宁向柏两个人。

    “大人早就猜到是她了?”

    宁向柏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平静,甚至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只是没想到,御书房中,竟也有她的耳目”

    楼言了然,定然是宁向柏在与女皇谈话的时候,说了什么对大皇女极为不利的话,让大皇女感受到威胁,才会着急忙慌的对他下手。

    此事楼言个人并不好奇,但作为三皇女的支持者,她觉得这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大皇女的父君华贵君华岩,是华家最有可能登上后君之位的公子。

    华家乃世家,背后隐藏的实力支撑着大皇女走到今日,必定也会拼尽全力将她送上凤椅。

    大皇女其人,性情古怪,才德平庸,全靠着华家为她准备了一屋子的幕僚,极力推着她前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楼言对她多番试探,也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反倒符合跟她接触时的印象,十分确定她就是个二世祖。

    虽拥有华家这个坚实的后盾,但大皇女本人就是最大的漏洞。

    若是能将她逼急了,露出马脚来。

    只要她捅的篓子足够大,华家再有实力也无法弥补,还会受到连累。

    “看来关大人很想知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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