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竹,你这是要公报私仇吗?”
“今日你若伤了咱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来福望着一步步逼近的祁远竹,气急败坏的咆哮起来。
祁远竹诡谲的一笑,欺身上前钳住他的下颚,作势要将那酒液灌入他的嘴里。
“唔~”
江来福竭尽全力摇摆着脑袋,躲避他扬起的酒杯。
“老实点!”祁远竹似是失去了耐性,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太后赐了你这般体面的死法,你竟还不知足?”
“你知不知道,若是落在皇上和丽贵人的手里,你会死的多惨?”
江来福老泪纵横的摇着头,干涸的双唇不停的颤抖着。
“这酒是毒酒,太后她老人家断断不会给咱家喝这个的,你定是弄错了。”
“祁公公,你让咱家再见皇后娘娘一面吧,咱家把咱家房里藏着的银票,全都给你,好不好?”
祁远竹蹙眉,咬牙恨恨道。
“江公公是指平日里,您克扣属下的那些例银?”
“还是你变卖宫中物件所得的赃款呢?”
江来福一怔,目光呆滞的望着一脸坚定的祁远竹。
看来今日,他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太后!救命啊太后!”
他绝望的望着窗外,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
“住手!”
忽的,门口出现一个绛紫色的身影,江来福绝望地眸子里立刻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方嬷嬷!”
“咱家就知道太后娘娘不会不管老奴的。”
祁远竹满脸惊愕的回转身,望着缓缓移步过来的老嬷嬷。
“奴才奉旨给江来福赐鸩酒,不知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方嬷嬷没好气的白一眼祁远竹,毕竟她和江来福一同在凌绮罗的身边伺候了那么久,也算是熟识。
“祁公公奉懿旨赐酒,懿旨上可没说允许你对江公公动手吧?”
祁远竹赶忙垂首,眼睛的余光不服气的斜着行至他面前的方嬷嬷。
“嬷嬷有所不知,方才江公公不愿饮下这鸩酒,还吵闹着要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奴才无奈之下才动的手。”
江来福眼见祁远竹被方嬷嬷斥责,方才心里的恐惧瞬间消散,替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得意。
“放开咱家!”
“你们这帮狗杂种!”
他抚着衣袖上的尘埃,满脸不屑的斜着身侧的几个小太监。
旋即,他拖着受伤的右腿,谄笑着行至方嬷嬷跟前。
“嬷嬷,你可真是老奴的救星啊,请受老奴一拜!”
方嬷嬷赶忙双手将他扶起。
“江公公客气了,同在太后身边伺候,老奴自然是要来送你一程的。”
“太后还有些话,要老奴转达给你。”
说罢,她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太监,连同满脸气恼的祁远竹一起退出门外。
江来福满脸兴奋,赶忙凑到方嬷嬷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太后娘娘可是命你给老奴送那假死之药来了?”
方嬷嬷淡淡一笑,从袖袋里取出那只方形锦盒,塞进江来福的手心。
“事不宜迟,江公公赶紧服下它吧!”
“你在宫外的住所,太后娘娘已然帮你安排妥当了。”
江来福满脸感激,拖着受伤的右腿趴倒在地上,向着寿康阁的方向用力的磕着响头。
“太后娘娘,待到下辈子,奴才还到您的身边伺候,您一定要保重啊!”
须臾之后,他打开方形锦盒,毫不犹豫将那盒中的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方嬷嬷低下身子,郑重其事的与他告别,正欲转身离开时,忽的听到他痛苦的闷哼一声。
她惊愕的抬眸,看到的是,江来福面色惨白的用手撑着地面,双眼充血,红的吓人,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不是说这假死之药,喝完之后便如同睡着了一般吗?江来福为何如此痛苦?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她便看到江来福的鼻孔中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嘴唇和下巴。
紧接着他的耳朵和眼睛里也涌出了鲜血。
他的嘴巴大张着,不断地向外泛着血沫,像是要呼喊,却已发不出声音。
方嬷嬷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逐渐瘫软,最后硬生生的摔倒在她的脚下。
“啊!”
她歇斯底里的惊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江来福那双旧淌着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似是在质问她,又似是在埋怨她。
寿康阁寝殿内,东方玉林躺在内室的软榻上,睡得十分香甜。
外间的正位上,凌绮罗双手置于膝上,端坐着,满脸感激的望着侧位上的萧霓仙。
“仙儿,还是你有法子,早知道一包蜜饯便能哄得玉林睡下,哀家昨夜也不至于彻夜难眠。”
萧霓仙勾起唇角笑的温婉,低垂的凤目里却掠过一丝鄙夷。
“这蜜饯是臣妾母家自制的,其他地方都买不到呢。”
“臣妾也没想到玉林小公子会喜欢吃呢。”
凌绮罗应是永远都猜不到,她在那蜜饯里掺了有安神作用的柏子仁。
她方才哄着东方玉林一口气吃下那么多,这会儿他自然是睡得安稳。
“太后娘娘!”
方嬷嬷急匆匆的冲进门,双腿绵软的跌倒在凌绮罗的跟前,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出事了太后!”
她的双唇带动上下牙齿,不停的打起战来,眼眶中泛着晶莹剔透的泪雾。
凌绮罗唇角的笑意忽的僵滞在唇角。
方嬷嬷一向老成持重,她还从未在她的面前如此失态过。
“方嬷嬷,你言行如此无状,是为了何事?”
方嬷嬷瘦削干瘪的手掌扣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江公公死了,是因为他服下了……”
她话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眸子惊恐的瞟向坐在凌绮罗身侧的萧霓仙。
萧霓仙从容的勾起唇角,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不是说是假死的药吗?”
凌绮罗蹙眉质问道。
萧霓仙放下手中的茶盏,屏退左右后,起身跪倒在凌绮罗的跟前。
“母后,请您原谅仙儿擅自做主,将那假死之药换成了剧毒。”
凌绮罗干瘪的手掌紧紧攥着椅子扶手,愤愤道。
“为何要骗哀家!”
她刻意将“骗”字说的很重。
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哄骗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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