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汤雯陪她一起去的。

    攥着户口本,乔橙看着清冷的民政局门口,不由得道,“我还以为这里会很热闹。”

    “可能没到时间吧,”这是条单行道,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旁边各种旧门面,卖着便宜朴素的小食,汤雯饶有兴致将它们一一张望,“我就没想过自己来这儿的样子,能下定决心走入婚姻这囚笼的,都是勇士。”

    “而你,我的战士,你是我最佩服的人。”汤雯由衷握紧她的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乔橙看了眼时间,她们来的太早,不如先找个地方坐坐,于是随意选了家手工面馆,“单身派对办不了,要不请你吃个单身姐妹花最后的早餐吧。”

    汤雯“呸呸呸”了几声,“什么事儿用到最后都是不好听的,吃就吃吧,我请你呗。”

    这里的物价跟新城区比简直是天堂,降了少说三倍有余。

    以至于乔橙把浇头都点了一遍,跟汤雯道,“多吃点,替你的小宝宝也吃一份。”

    “嗯哼。”汤雯傲娇着,吸溜两口面条,冷不丁道,“现在的离婚率快赶上结婚率了,要不是那个冷静期,数据还得涨一涨,所以生育率都跟着下降了。”

    “你操心的倒是不少。”乔橙揶揄。

    “我跟你合起来贡献了一个整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汤雯忽然皱眉,脑袋凑过来问她,“你说,最后你跟张岐是好聚好散,还是重新走到一起,也许真的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

    三年之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乔橙一时恍惚,抬着筷子,无意识的搅荡着面汤,“好聚好散吧,也许用不了三年。”

    “要是他一直对你好呢?你真的不会感动吗?”汤雯觉得她一直很心软,况且张岐是她曾经动了心的男人。

    只是人无法判断未来。

    此时此刻,乔橙道,“不会,我无法想象。”

    她们聊的投入,没有注意到店门口站了个男人。

    张岐到了也有一小会,从昨晚开始他便睡不太好,六点多就醒了,索性洗漱一番,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了红色的毛衣过来。

    很少有人能把红色穿的这么好看,就是那种最艳俗的大红,普通粗针毛衣,没有任何款式可言。

    他买的着急,好不容易找到这件,当时拿给几个朋友看,连一向最挺他的曾昌都摇头,“好丑,说不上哪儿丑,就是总体一种感觉,跟狼外婆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张岐又不是阴柔的长相,穿这样的大红如果不化妆,确实怪扭曲的。

    可他不以为意,“这样喜庆点,到时候拍照也好看。”

    “咱哥真要结婚吗?还是太仓促了,你单身派对也没办,以后还能看脱——”

    曾昌话没说完,张岐玩笑着一脚踹过去,“看个p,那么多年还没看够?以后哥要修身养性了。”

    肉吃多了也腻,现在的张岐确实对女人没有很大兴趣。

    那些本能,他压一压就过去了,动力不大。

    曾昌似懂非懂,只能祝福他,“那好,等你办婚礼我随个大份子。”

    说完他又好奇,“那陈珏他——”

    张岐眼皮便垂下去,“不知道。”

    他跟陈珏,已经是鲜少来往。

    红毛衣就这样被张岐留下,等到今天可以穿在了大衣的里面。

    只是隐约仍然露出一些边角,路人看见由不得多盯几眼,议论着:看外形这么干净利落的男人,怎么衣品这么差?

    张岐不以为意,在外面转了一圈,很容易就注意到朴素面馆里那个高挑的背影。

    他很高兴,没想到乔橙来的也早,显得对这件事同样上心。

    张岐抬脚过来。

    却又被无意兜下冷水:她心底里,还是抗拒自己,连他曾幻想的一丁点柔情,都没有。

    ——

    陈珏天没亮就起来了。

    不过不在自己家,在成晏私人会所的包厢里,他揉着宿醉后的脑袋,去摸口袋里的烟盒。

    却得到一个空空如也。

    “啧。”不耐烦的一声后,他扔了火机站在窗前,看即将日出的天。

    成晏伸了个懒腰给他扔了一瓶水,“开个房吧,补个回笼觉。”

    这本是他们间常有的互动,可今天的陈珏反应慢半拍,水瓶哐的一下砸在地毯上,咕噜噜滚远。

    成晏愣住,追过去又把瓶子捡起来,“你干嘛呢大哥?还没醒?”

    陈珏这才接过水,一灌大半瓶,“几点了。”

    他嗓子哑了,分明记得昨晚也没有说话,没有用嗓,难道沉默太久还适得其反了?

    成晏四处翻找,从沙发底下捞出自己的理查德,“六点半。”

    “六点半天还不亮。”陈珏盯着雾沉沉的窗外。

    “早都亮了,今天就这鬼天气,”成晏揉着眼睛去洗手池冲了把凉水出来,“你别看一个城市,我们这有雨,汤妹妹那里还会出太阳呢。”

    陈珏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汤雯还住在乔橙那里?”

    “住啊,那里安全,不是有你整天盯着么,我妈也没办法,再说了,孩子都几个月了,乱搞会出人命的,”成晏说起汤雯,话匣子便打开,一直往外倒苦水,“其实我做的蛮好了,她却铁了心不理我,防备我跟防备敌人一样,生怕我跟她抢孩子,你说何至于,孩子多个爹难道不好?”

    “万一孩子长得像你怎么办?”陈珏觉得燥,来回踱了一圈,走去了浴室,将冷水打开。

    这么冷的天,他继续冲凉,倒是身体素质够强悍。

    成晏坐在门口的地毯上继续抱怨,“你这话说的,长得像我不是应该的吗?”

    “长得像你,又是你家第一个小孩,丰阿姨看见难免喜欢,也许你这个当爹的也意识觉醒,万一真想将孩子带回家也说不定。”到底是旁观者清。

    陈珏自己就想过,要是他的孩子,肯定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你要是这么说”成晏不吱声了,这事儿越想越烦,他便换个话题,“你打算在我这里躲几天?今天乔橙领证,我估摸上午就能办好,完事你回去怎么面对她?”

    里面水声淅淅沥沥,陈珏没回答。

    成晏又看了眼时间,“咱们这开车过去,赶上早高峰,大概九点多能到,如果你再磨蹭一会,估计只能赶上人家拿个红本子出来。”

    认识多年,成晏总觉着他太淡定了。

    可转念一想,无非是个女人,受点气,忘了也就忘了。

    果然,陈珏听完嗤笑一声,不痛不痒扔来八个字,“他们结婚,关我p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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