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张岐不动声色的进店，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老板，来碗三鲜。”
店里的桌子很小，一张坐两人刚好，张岐便在她们隔壁桌落座，笑着招呼，“我是不是赶来买单的。”
“反正今天我是吃白食的，不管是你还是橙子请都一样，你两反正是夫妻了。”说完那个词，汤雯嘴巴努了努，好像不太适应。
说他两是夫妻，真比说自己跟成晏是夫妻还有怪。
就连正在烫面的店老板都瞄了一眼，朴素道，“噢，你们是一对！”
老板的眼神太实诚，怀疑全写在里面。
张岐很淡然，自嘲的接过白瓷碗，“不像吧。”
“像，郎才女貌。”店老板嘿嘿一声，被老板娘瞪了一眼，拉着他忙活下一碗去了。
张岐便收回视线，拿着筷子不疾不徐叼一缕面，“他们那才像是夫妻。”
汤雯忽然觉着气氛有些悲凉，低头倒着香油，调和道，“每一对相处模式不一样啦——”
“不过我们的父母都是相敬如宾的，我爸跟我妈一年见不到一面，有些叔伯妻子都换了好几任，他们都不太吵架。”把辣椒挑出来，面条又放回去，张岐说了半天，一口没吃。
最后他整了整衣领，“怕弄脏了衣服，还是办完手续再吃吧。”
乔橙的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忽然觉得饱了，于是起身扫码，“老板，一起多少钱？”
张岐跟着站起来，“我来吧。”
“没事，说好了我请的，这又没多少钱。”越是到了这一刻，跟眼前人反而越生疏，乔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因为害怕？
她一直心绪不宁，只是强装镇定，说是深思熟虑迫不得已的结果，但实际她有没有赌气的成分在？哪怕只是一点点？
就连乔橙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
“走吧。”张岐想了想，还是牵起了她的手。
乔橙僵了一下，没有挣脱。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方才没看到几个人，现在倒是排起队来。
两人也没着急，在等待的时候，一辆车顺道过来，乔橙看见，意外道，“好像是王阿姨。”
“妈来做什么？”张岐说着上前去接。
乔橙也跟着过去，“王阿姨。”
“还没开始吧？”王素秋看着也是临时起意赶过来，车后座一起下来的居然还有方秀轩。
方秀轩乐呵呵的搀着腰下来，“本来我俩约好去逛一逛的，可是你妈不放心，非得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应该要来看看你。”
对于王素秋来说，这场婚姻也是遗憾。
她更希望儿子找个互相爱慕，名正言顺，能够从订婚走到结婚，将一应手续都办的风风光光的最好。
什么仪式都没有就这样领证，实在太草率，她嘴上说，“橙子，还是委屈你了，事情办的那么匆忙，以后的婚礼肯定会好好补给你。”
但实则王素秋心里想的是可惜了张岐，委屈的是自家儿子，对乔橙也有些微的怨言，只是识大体不会说出来而已。
方秀轩不知内情，也奇怪道，“你们俩也是的，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吗？要我说还是慢慢来比较好。”说是慢慢来，可方秀轩却明显高兴，像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从未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到方秀轩的耳朵里，但关于陈珏一些反常，做母亲的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终究不敢深想，现在看到这一对要领证了，才真的放心，“小乔还是福气好，你们俩可算是修成正果，素秋才踏实了。”
方秀轩看着张岐，“以前觉得你是个贪玩的孩子，没想到真就定了心。”
“哎哟，你这些话留到婚礼再说吧。”王素秋推着两人进去，“去吧，别光说话，办完咱们一起吃个饭。”
张岐便拉着乔橙的手，“待会儿见，妈。”
乔橙也跟着点头。
瞧着他们去了大堂，王素秋却叹一口气，“我以前巴不得小岐早点结婚生子，有个孙儿抱一抱多可爱，现在却——”
方秀轩看她欲言又止，便想到自己的儿子，“我们家小珏我倒是不着急，男人结婚太早不一定安定的下来。”
“瑞士那边的事他还没撒手吧？”王素秋忽然问。
方秀轩皱眉，“哪能呢，怕是要缠我们一辈子，都怪那个死老头，要不是他，我们不知道多幸福，”她怨愤的锤了锤腰，“所以我们家小珏现在不愿意找对象我也能理解，催不动就不催了，省的他为难。”
王素秋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见得是不愿意。”
说着又把视线投向大堂，“也不知道手续走到哪一步了。”
王素秋今天是特意赶来，非要见到证件到手才安心。
而大堂里，张岐看着有几个女人戴着头纱来拍照，还有已经准备好美美合影可以直接用的，便显出遗憾，“我没有提前准备好，不然你也可以跟她们一样。”
其实他有想过跟乔橙提前去拍，最好是穿情侣装，她打扮的像个新娘的样子。
但张岐猜想他们的笑容不会太甜美，与其拍出勉强的照片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如等到今天一次性把琐碎的流程走完。
“这样也很好看，”乔橙知道他的心情，这件事倒是完全怨不上他，“你还穿了红色的毛衣，不过拍的时候估计要换的。”
拍完照，就到了最后一步。
张岐捏了捏她的掌心，“别紧张。”
她抿唇，什么都没说。
两人坐在一起，确实笑的勉强。
即便是张岐也无法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以至于工作人员交头接耳，觉得这一对很是古怪。
乔橙看了看照片，便知道眼神确实无法骗人。
“再拍一张试试吧。”她要求到。
于是两人再次坐下，挤出笑容。
就在快门摁下的那一瞬，乔橙忽然听到外面一个声音急匆匆的，“小珏，你怎么来了？你去做什么！”
是方秀轩的声音！
乔橙猛的转头，于是照片定格，她表情惊讶，眼睛却有光。
张岐跟着站起来。
他们动静不大，但行为突兀，于是惹来一些人的围观。
最失态的是方秀轩，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抛开以往的雍容端庄，呵斥道，“陈珏！你做什么！”
反倒是王素秋竟然不急，如同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于是踏实了。
张岐也没有反应，到这个时候，只是看乔橙的决定罢了。
但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所以眼神彻底的黯淡。
“乔橙。”陈珏终于找到她，于是站在她面前，气息未匀的喊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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