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言语挑衅,一改之前那副低顺眼,有错就认的模样,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姜老夫人的眼神。
这姜老夫人竟然摆出父子女孝的由头来恶心她,那就别怪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了。
“祖母,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父亲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把我接回家来呢?总不能是因为没了姐姐,他想用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来堵赵家的窟窿吧?”
姜月梨一句话就戳穿了姜鹤年最初的想法。
而姜老夫人已经很多年不过问府中之事,听到这问话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否认。
“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父亲把你接回来,是为了让你多陪陪你娘!可你倒好,回府之后三天两头的惹事,就连柳姨娘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狠心?”
一听到姜老夫人提起海棠阁的那位,姜月梨面色一沉,“祖母,给别人扣帽子得讲究真凭实据,害人性命这样的罪名,孙女我可担当不起。”
姜月梨接二连三的顶撞姜老夫人。
崔嬷嬷看不下去了,抡起戒尺就要动手。
“姜月梨,你还敢不认!柳姨娘身旁的丫鬟都到老夫人这里亲自指认了,是你勾结太医妄图害人,府里不少下人都看见你把人接进澄辉堂了,你还敢狡辩?”
姜月梨闻言眸色一凛,“勾结太医?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太医院的人都受皇家信重的,嬷嬷此话是想说我已经有本事到皇家手里抢人了不成?”
姜月梨言辞犀利,“你红口白牙就想诬蔑当朝太医,辱没皇家圣听,是想害我们姜府与不忠不义吗?姜府应该没得罪过嬷嬷吧?”
姜月梨几句话,就把崔嬷嬷堵了个哑口无言,面色煞白,她哆嗦的拎着戒尺,高举着的胳膊不上不下,生怕落下去就再招惹一道罪名。
倒是姜老夫人有些意外。
她不禁反问道:“之前倒不知道你是个能言善辩的,姜月梨,不管你抱有何种想法,你到底还是姓姜,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你损害姜家的名声,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祖母的话倒是有趣,一大家子人想算计别人,却又不许别人算计?难不成一直吃亏的人不肯吃亏了,就成了错的?”
姜月梨闻言不急不徐的仰起了头,那张还带着几分虚弱的脸上,执拗的眼神让人心颤。
她扬起嘴角,“祖母,你与其在这规劝我,倒不如好好劝劝你儿子,只要他不再来干涉我的事,管好自己的人,我自不会与他为难,就像您说的,毕竟我们还是亲父女嘛。”
姜月梨说话间言笑晏晏,可那不达眼底的笑意都懒得遮掩。
此时的屋内,姜宴礼已经幽幽转醒,柳姨娘正守在他旁边。
两人皆能听见外面姜月梨所说的话。
柳姨娘替姜宴礼掖了掖被角,目光飘向门外。
这姜月梨是疯了不成?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说出口的?!
而就在这时,从噩梦中惊醒的江燕丽,看着自己的亲娘,再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一时没忍住,竟当场哭开了。
“呜呜呜,娘亲,我好怕,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怪我,我不该不听娘亲的话去接近澄辉堂,那里死了好多人,儿子差点也死了,呜呜……”
姜宴礼扯着沙哑的嗓子嚎哭的声音只一瞬间就传到了屋外。
姜月梨跪在院中,听到这声音,神色冷然道:“祖母还真是护着四弟,竟把人接到自己房里了。”
她说话间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灰,一双眼睛好似淬了冰。
“既然祖母院里有客,那孙女就不打扰了,您享您的天伦之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跪姜老夫人,是看在这老夫人年纪大,又是长辈的份上,可一想到这屋里还有海棠阁的人,姜月梨只是觉得恶心!
姜老夫人竟用这样的法子来恶心她,真是好的很!
姜月梨当即就踏步出了门,守在外面的竹溪一听到动静,立刻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
“姑娘,江南那边有回信了,消息已经送去了齐王府,他们已经动身去接人了,不出半月,宋毓堂就会被带回京城。”
这段时间,姜月梨一直派人跟着姜灵曦和宋毓堂,这两人每到一地,她就会将消息传进齐王府。
最开始那段时日,齐王府对他的消息将信将疑,但毕竟宋毓堂是齐王府里最受宠的小儿子,他们本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原则,也派人去打探了消息。
宋毓堂带出去的银两花销干净,卖出去的字画被姜月梨假借他人的手送来了京城。
这一来二去的,姜灵曦假死离京,哄骗宋毓堂私奔的事就瞒不住了。
这几日,齐王府的人假扮郎中几次登门,目的就是为了探听预姜灵曦有关的消息。
姜月梨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此事,那甲班的人也拿她没辙。
好在齐王府的动作还算快。
姜月梨整理着袖口,不紧不慢道:“希望他们能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吧,若再耽搁些时日,只怕两个人孩子都有了,那姓宋的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放着好好的王府少爷不当,跑出去卖字卖画为生,可怜见的。”
前世因为姜灵曦设计陷害,齐王府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就连宋毓堂都被发配充军三千里,比将军府好不了多少。
这笔账,她得想办法让那位宋小公子知道才行。
姜月梨如此想着,便寻了个借口,出了门。
她本想找个借口去找谢云霁商量此事,可人带着竹溪才走过转角,就被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妇人拦在了路中央。
“不知姑娘可是姜府次女姜月梨?”妇人拱手问着。
姜月梨神情警惕,垂在身侧的手臂逐渐绷紧,“你是何人?”
“我乃齐王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姑娘要是方便还我一声孙姑姑即可,我家王妃今日有要事,想请姑娘过去一叙。”孙姑姑说话侧身看向了不远处的茶楼。
茶楼的最高处,一个身着华贵的妇人,正倚靠在栏杆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月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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