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轩浑身湿漉漉的,刀刻一般的容颜在这灯火的映衬下还是显得格外清冷。他的眼神带着怒气,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以前我一直觉得他是温润如玉的,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平和的解决。而此刻,他凌厉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毫不客气的扫向了和江曼挨得极近的我,那眼神似乎是要把我千刀万剐般。我连忙站了起来,藉此和江曼拉开距离。他才把眼神挪开,看向江曼说:“曼曼,最近你还好吗?”
江曼扶了扶发髻,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我很好,好的不得了!”
“那那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些乞求。
我突然想到,难道刚刚像笑话一样谈起的“穷小子”,就是立轩!我一下子颇为心疼他
“我觉得我在书信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奴家终究是配不上你。”江曼放下手上正在磕着的瓜子说。
“不不不,这世间哪有配得上配不上的,王侯将相又宁有种乎!我想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曼曼!”立轩的眸子里此刻如纯洁的泉水,清澈见底。
这时,江妈妈带着两名小厮急匆匆的赶到。江妈妈气喘吁吁的,还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说:“给我抓住他!居然赶擅闯我花满楼,给我丢出去喂鱼!”
“等一下,江妈妈!就让我趁这一次把话和他说清楚吧!陆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我没那么高尚,就是一个庸俗的人,我就是喜欢银子。而这,你并没有!什么执子之手,举案齐眉,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笑话。你别再犯傻了,在我心中的如意郎君叫金银财宝。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江曼说完呷了一口茶,眼神毫无波动。就像是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曼曼,你要相信我,我会很有钱的!近日我之前画的画卖掉了好几幅,而且聚宝斋还愿意继续帮我卖画。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很有钱了!”陆立轩努力的争取着,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陆公子,你还不明白是吗?我再说的清楚一点,你的一幅画可以值多少钱?一两银子?你可知现在兵部尚书的公子一出手可是百两黄金,就凭这,你要画多少幅画才能赶上呢?”江曼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会变得有钱的,曼曼你相信我!”立轩依旧不死心地说。
江曼一下子站了起来,作势离去。立轩一把抓住她的长袖,眼神中带着乞求。江曼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立轩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眼中一下子丢了神采,黯然无色。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江曼越走越远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失魂落魄地模样,我的心也像被针扎一样的痛。
江妈妈睥睨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颐气颇使地说:“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做梦!现在啊,梦该醒了!生的一副好皮囊,脑子怎么就不好使呢!”
“够了!”我一下子站出来大声地说。“莫欺少年穷!谁又知道,他以后不会出人头地呢!你们真的太欺负人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等着看吧!那位江曼姑娘,总有一天你也会后悔的!”
我气愤的将堵在胸口的话一股脑说完,在大家的错愕中,我走过去扶起了立轩往船头走去。
站在船头,刚刚那位船夫老爷爷已经等着了。我们坐上了船。夜深了,河风也变得有些刺骨的寒,却是让人一下子清醒了起来。陆立轩看向我,弯腰一楫说:“多谢兄台刚刚仗义执言!”
“不必客气。刚刚我只是实在看不过去。”我还了一礼说。
接着,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水面上的雾气更大了,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湖面。
船夫爷爷一边摇着撸一边叹道:“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看向这个白发苍苍,胡子花白的老人,说:“爷爷,您像一个世外高人。总是一击即中重点。”
船夫老爷爷摇了摇头,笑到:“什么世外高人,不过看的多了,这世间的红尘男女的爱恨情仇,不过尔尔啊!”
临上岸前,船家看着立轩说:“公子,得不到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劝君惜取眼前人啊!莫等以后,追悔莫及!”
“眼前人?何在?”立轩一声冷笑。
船家叹了口气,继续摇着撸往河中心去了。很快他的身影就被迷雾包裹住,我也再也看不清了迷雾里,船夫叹着气道:“孽缘啊终究是场孽缘!”只是,没有人能听到。
我看着立轩失魂落魄地脸,想了想安慰道:“兄台,有道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别太介怀。”
立轩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只留给了我一个冷峻的侧脸。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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