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带进一旁的房间前，季晚棠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谢闻璟，发现这人正看着那眼温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好！
季晚棠心里下意识升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但这种预感又没有让她有危险。
顶多……就是不太妙而已。
她开始怀疑谢闻璟当时指定春和院的时候，就想好了的这一出。
她被侍女们推着进了房间，褪下身上厚重的衣衫，换上一身轻纱，头发也被松松绾了起来，又被侍女们簇拥着推出了房间。
季晚棠左看右看，没有看见谢闻璟。
“这个温泉，我是一定要泡不可吗？”说实在的，都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了，季晚棠就不是很想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女点了点头：“公子亲口和奴婢们交代的。”
真看不出来谢闻璟还有这样的爱好。
四周的侍女退了出去，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季晚棠一个人。
季晚棠一边感慨，一边解开身上的轻纱搭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踩在台阶上，温热的水没过她的双脚。
虽然季晚棠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此情此景不太像正经时候出现的，多是什么昏庸的君王和祸主的妃子会上演的。
谢闻璟什么意思？
怀着满腔疑惑，季晚棠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水中，她靠着白玉壁，慢慢蹲了下去，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肩头，倒是稍微舒缓了一下她内心的紧张。
不对，她紧张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季晚棠垂着头看着水中的倒影，神色不明。
忽然，她的倒影上方又出现了一个人，“在看什么？”季晚棠抬起头，道：“没什么，看妾身生得花容月貌。”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说的，谢闻璟不信季晚棠会因为自己的容貌而沾沾自喜。
谢闻璟的视线落在季晚棠的头顶，道：“你在紧张什么？怕我会学那些昏君？”被戳中了心事的季晚棠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子，笑道：“怎么可能呢？公子才高八斗，才不是那些昏聩无能的君主。”
闻言，谢闻璟轻笑了一声，走到台阶上，似乎被满室氤氲起来的雾气所浸染，平日里没有什么情绪的凤眸里含了一丝笑意和温和：“你这么奉承我，也不能改变什么。”
季晚棠脸上的笑容逐渐僵掉，眼神慢慢化作震惊：“公子……你……”“难得休沐，适当地放纵一次也很重要。”谢闻璟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闻璟是一个这么促狭的人呢？
真该让那些爱慕谢闻璟的人来看看。
季晚棠看着谢闻璟也进了水里，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谢闻璟觉得有点好笑：“至于这么害怕吗？”“公子，昨天晚上才……”饶是季晚棠，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
“这可不像你。”谢闻璟的话里也带着笑，虽然没有明说，但季晚棠在谢闻璟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晚上。
为了不走上之前的老路，她像个要被浪花拍死的人，死死地抓住了谢闻璟这一根浮木。
季晚棠有点出神：“公子，人是很复杂的。”
不能很粗浅地用初见的印象下定义，但如果谢闻璟和她几乎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这个印象，要么就是她刻意表现出来，要么就是谢闻璟没有上心。
但谢闻璟需要上什么心呢？不过是短暂合作，各取所需，在谢闻璟的认知里，季晚棠迟早都是要走的。
可明明自己很清楚这件事，但当谢闻璟说出这话的时候，季晚棠还是有点不舒服。不是那种酸楚，而是……季晚棠自己也说不出来是怎样的不舒服。
硬要说的话，季晚棠都觉得自己既要又要了。
谢闻璟的手背忽然覆在季晚棠的额头上，吓了季晚棠一跳：“公子……”“在想什么？人很复杂？”谢闻璟也坐了下来，和季晚棠一起靠着温泉池的池壁，“人确实很复杂，好比说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闻璟故意的，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季晚棠把目光投向他，才继续道：“你今日是这幅模样，往日又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相信你没有装模作样，但这应该不是你的全部。”
“季晚棠，现在看来，我反而是在你面前没有秘密的那一个。”
季晚棠有点后悔要和谢闻璟说起这个话题了，她怎么知道谢闻璟会拐到这个上面啊！
而谢闻璟还不肯放过她，继续道：“先前我就想问了，只是时机不对。”
“你好像，知道很多还没发生的事情。”
季晚棠的心重重一跳，下意识就要扬起一个笑混过去，可谢闻璟没给她混过去的机会，转头看着她，怕她溜还扣住了她的肩膀，：“你编好理由了吗？”
难得的，季晚棠没有马上回应他，也没用一贯的笑容想要混过去，她和谢闻璟四目相对：“公子，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你在威胁我？”谢闻璟微微眯起眼睛，虽然是在这么一个旖旎的情景下，但谢闻璟仍然有种压迫感。“自然不敢。”季晚棠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谢闻璟就知道她要干坏事。
果不其然，季晚棠察觉到了谢闻璟放在她肩头的手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直扑进了谢闻璟的怀里，却因为力度太大直接把人扑水里去了。
“噗”“噗”两声，水面冒出两颗湿漉漉的头，谢闻璟还没说什么，季晚棠又扑了上去，也不管自己之前多么紧张，搂着谢闻璟的脖子，上嘴堵住了谢闻璟的嘴。
其实谢闻璟原本没有那个意思，会选择春和院也是想着季晚棠舟车劳顿，泡个温泉洗刷一下疲惫。会那么说是因为季晚棠当时的神色很有趣，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让人想歪。
但他确实一开始的设想中，没有这档子事儿，他也没想到季晚棠会因为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而主动扑过来。
湿漉漉的头发在池中缠绕在一起，看起来好似分外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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