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把账本看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丫鬟芸寒踩着谢闻璟即将回府的点，让季晚棠过来。
季晚棠一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江氏的眼眶便红了一圈，赶紧拉住季晚棠的手，眼里流露出心疼：“瞧瞧，这去庄子上大半个月，人都消瘦了这么多，我瞧着都心疼极了。”
闻言，季晚棠忍不住想到，怪不得江氏是辅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呢，季淑然都说不出的“消瘦”，江氏当成确有其事一样，摸着她没有胖也没有瘦的脸，连声感慨，满眼都是足够以假乱真的心疼。
如果不是季晚棠知道江氏是个什么人，怕是也要被江氏感动了。
但季晚棠不仅知道江氏是什么人，还知道自己离府的目的，无法被感动。
季晚棠适时地露出一点委屈，很快又被她收了回去，并且换上一副勉强露出笑容的模样：“没事的夫人，是我太放肆了，才惹得公子不快。也是我该受到的惩罚……”说着，季晚棠攥紧了帕子，又故作轻松道：“这件事也是给了我一个警告吧，让我意识到了我的身份。”
听到了季晚棠这么说，江氏心里可有点急了：怎么能有自知之明呢？有了自知之明，那还怎么让季晚棠干些蠢事？
江氏想了想，看似在安慰季晚棠，实则是在劝说季晚棠：“闻璟那孩子啊，就是不会说话了点，但对你还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亲自去城外接你对不对？”
“就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呢，可也不还是床头吵架床尾和，都是一家人。”
江氏劝得苦口婆心，季晚棠听得无语凝噎。
什么“夫妻俩”，她和谢闻璟这关系怎么看都和这三个字挂不上钩。江氏为了让她继续被谢闻璟的“宠爱”蒙蔽眼睛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她现在只是一个妾室，能和谢闻璟夫妻相称吗？
季晚棠腹诽归腹诽，该装的还得装，听到江氏这话，脸颊上不由得浮上一抹薄红，声音也扭捏了几分：“夫人在说什么呢……我和公子也不是夫妻呀……”
“你这丫头，他都亲自去接你了，你还怕抬成平妻的日子会很远吗？”江氏笑骂了一句，说着，江氏看了看天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天色不早了，闻璟也要回来了，快回去吧。”
季晚棠离去前，江氏忽然说了一段话，话里意有所指：“晚棠，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也很注重亲情，但往往有的时候给你最深伤害的就是你的亲人。闻璟这么优秀，可要看紧了。”
就差没把“小心季淑然”直接说出来了，季晚棠心知江氏是想挑拨她和季家人的关系，正好都不用挑拨，本来她就是打算把她们都送进地府。
季晚棠的身形在原地顿了顿，随即道：“多谢夫人提醒。”随即便离开了。
看着季晚棠的背影，江氏笑得意味深长。
说实在的，谢闻璟都有点佩服季淑然了。
每天都在这条他回霁月轩的必经之路上“偶遇”他，这么冷的天也没打消她的想法。这么坚持，谢闻璟偶尔也会想，如果季淑然把这种坚持放在别的地方，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何必死磕他一个人呢？
谢闻璟装作视而不见，径直从季淑然身边路过。季淑然却道：“公子，淑然有件关于妹妹的事情，想要告诉公子。”
闻言，谢闻璟果然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我想知道，她自然会说，不用季姑娘转达。”顿了顿，谢闻璟没看见季淑然逐渐变白的脸色，继续道：“天寒地冻，季姑娘还是不要在外面了，免得冻坏了身子，季夫人来追究责任。”
说完，谢闻璟抬起脚，没管季淑然的反应，离开了这里。
季淑然的身体轻轻颤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跟在季淑然身后的婢女担忧地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季淑然，忽然，季淑然回头看着她，没出声，但嘴巴动了动。
看懂了季淑然嘴型的婢女脸色一白，迟疑地点了点头。
季淑然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谢闻璟无端地觉得一阵恶寒。
霁月轩里安安静静的，如同之前半个月他每天回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晚棠没回来呢。谢闻璟去了季晚棠的房间，和之前确实有了几分变化，便也放下心了。
应该是被叫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文莱向谢闻璟说了今天季晚棠回来的时候遇上的事。听到谢闻桉说的那些话时，谢闻璟的眸色沉了沉。
“证据搜集得怎么样了？”谢闻璟忽然问道，文莱顿了一下，随即道：“差不多了。”谢闻璟拧了拧眉头，还是道：“罢了，暂且让他长个教训。”
“公子，还和之前一样吗？”文莱问道。
谢闻璟点了点头，忽然听得外头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急促，从椅子上起身，刚打算推门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僵在了空中。
他……在干什么？
外面季晚棠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但不是向他这边靠近，应该是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谢闻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样，推门出去，正好遇上了还没进屋的季晚棠。
看到谢闻璟，季晚棠弯了弯眼睛，小跑着过来。谢闻璟上前一步，接住跑过来的季晚棠，道：“夫人把你喊过去了？”
季晚棠微微仰起头，道：“公子怎么知道？”
谢闻璟将季晚棠带进了屋子，并让伺候的人都在外面守着。
把门关上，谢闻璟揽着季晚棠肩膀的手不自觉蹭了蹭季晚棠冰冷的脸颊，道：“江氏和你说什么了？”季晚棠把之前她和江氏的对话大差不差地讲了一遍，说到“夫妻俩”的时候还差点笑出了声。
“公子，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才不会因为一两句话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季晚棠之前就一边说一边在观察谢闻璟的脸色，说这话的时候更是为了试探。
她要看看，谢闻璟到底到了哪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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