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棠其实不是很想去，因为年夜饭是整个辅国公府人最齐的时候，平日里 “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谢闻璟却是微微笑了笑，“你又在试探我了。”
被点破心思的季晚棠有点尴尬，眼珠子往别处转了一圈才舍得重新回到谢闻璟身上，她道：“公子就没有想过，万一妾身此时真的怀上了孩子，京都会怎样看待公子？”
这个问题，谢闻璟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向来是一个不在意流言蜚语的人，不然之前江氏拿着他的性子大做文章他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流言的威力，他也曾见过被流言逼得走投无路而自尽的人。
“没有担心的必要。”谢闻璟却给了季晚棠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他道：“本来我就没有想要娶妻，你也是个例外。”
这个答案根本没在季晚棠的设想之内，看来谢闻璟比她想象得还要冷漠一点。
“可，可是……公子不娶妻的话，陛下也不会答应的吧……”季晚棠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说了什么话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谢闻璟摇摇头：“他知道。”
陛下知道？
季晚棠更惊讶了。
谢闻璟却是忽然想起那天在御书房，他向陛下提起年后主动去南方巡视情况，年轻的君主含着笑看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探究：“去不去南方的先不打紧，这件事算是吃力不讨好，顶多在朕这里挂个名号，也不会有什么奖赏，你怎么想到要去淌这趟浑水？”
季晚棠说是好事，陛下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谢闻璟却相信了季晚棠的说法。
说实在的，谢闻璟虽然做过陛下的伴读，两人的关系确实比一般的君臣都要近一点，但君是君，臣是臣，谢闻璟从未用“朋友”二字看待他和陛下的关系，陛下说的任何话他都会在心里留一个疑问。别看君主年轻，在他面前还笑眯眯的，实则这人就是一个笑面虎，笑容背后是多少白骨累积起来的，谢闻璟都知道。
“臣去意已决。”谢闻璟态度坚决。
陛下也知道谢闻璟的性子，也不逼问，笑了笑，换了个问题：“那你从南方回来后，想要什么奖赏？重赏没有，一般的，朕也可以从朕的私库里拨点出来。”谢闻璟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季晚棠开玩笑似的那句话。
虽然季晚棠后面又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谢闻璟真真切切地在季晚棠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向往。
“臣恳请，娶衮州知府之女季晚棠为妻。”谢闻璟原本没有过娶妻的打算，甚至都没有要亲近女色的想法。季晚棠却以一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闯进了他的生活，迫使他改变了很多计划。他想，有季晚棠就够了，不必再要其他女子烦心。
听到谢闻璟的请求，陛下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谢闻璟这人难得提一次请求，居然是关于最近京都里他那个传得满城风雨的妾室的。看样子，自己这个冷情冷性的臣子是动了真心了。
陛下轻笑了一声：“倒不是不行，但是……怀瑜，你可想好之后的事情了吗？”
父母宗族的态度，世人的看法，他们会用一种怎样的眼神来揣度谢闻璟和季晚棠呢？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仍要用自己的看法去揣度他人。
谢闻璟眼神动了动，道：“陛下知道的，臣本无娶妻的打算。”陛下颔首：“是，朕是知道，所以朕会答应你这件事。”
虽说是伴读，但陛下还年长谢闻璟几岁，早早地就娶妻生子，如今太子都已经开蒙了。有的时候，陛下想起谢闻璟说自己没有娶妻打算这件事都觉得头疼，但这又是谢闻璟自己的事情，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上去，万一把谢闻璟这么优秀的人才赶跑了可就得不偿失； 。
陛下还打算待太子开蒙后，让谢闻璟做太子太师呢。
季晚棠自然不知道谢闻璟把去南方巡视这件事换了一个娶她为妻的机会，却仍然震惊与陛下会答应谢闻璟不娶妻这件事，这相当于一面免死金牌，陛下都答应了，谁还能逼着谢闻璟娶妻？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吗？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孩子了也好，没有也罢，都不会影响什么。”谢闻璟仍然是一副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季晚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一天，府上张灯结彩，见谁都是一脸笑。
谢闻璟除外，还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却只有在看向季晚棠的时候，眼里会出现一点笑意。
季晚棠问谢闻璟要不要去给江氏和谢明和拜年，一起吃年夜饭。
谢闻璟问她想不想去。
难得意见的谢明和的妾室都会到场。前世季晚棠也参加过好几回，每次都不是很愉快，或许是江氏个人看她不顺眼，还是得了季淑然的授意，每次年夜饭就她被针对得最多，其他妾室也抱起团来孤立她。
再去，再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季晚棠觉得自己可能会反胃。
所以她摇头了。
谢闻璟下决定相当果断：“那就不去了。”反正自从江氏进门后，他就没再去过。
虚与委蛇，笑里藏刀，明明是团聚的日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堂那里菜都上桌了，谢闻璟和季晚棠还没来，上首位的谢明和皱了皱眉，下面的人一句话都不敢吭声，除了看到肉就两眼放光的谢闻桉。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把他在书院做的事告诉了娘亲，为了对他有点惩戒，他最近吃都没得好吃的，天天都是一点馒头咸菜。这会子看见了肉，可不是得两眼放光了？
谢明和看着空着的两个座位，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原以为有了季晚棠，今年谢闻璟怎么也会来和他们吃一顿年夜饭，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人都不出现。
江氏看着谢明和的脸色，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还要劝道：“许是闻璟这孩子还是对我有点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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