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有监控的时候,警察审讯还能加大力度,这个“力”是物理上的力。
现在有监控了,有些审讯员也就佛系了。爱说不说,碰到嫌疑人死都不认的话,看看其他证据够不够,够了不影响接下来起诉;不够就放人呗。
审讯室里,
两名审讯员年纪挺大,四十来岁,监控普及审讯工作后还在一线还在干活,没点水平是说不过去的。
对付周衍这种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娃,那也都是降维打击。
老审讯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老油子、闷罐子、开口的不开口的,各种方式都能撬开嘴。
周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从来都是老实孩子,审讯的警察一开口,周衍吓得不轻。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啥,他佝偻着身子,埋着头,蜷缩在椅子的一角,局促不安地左手抠右手,说话带着点哆嗦。
老警察气势汹汹地问:
“你和赖小坤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他的?”
“2月18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光明街惠民便利店?”
“你和林漫瑶是什么关系?她现在……”
“林为营你认识吗?”
“张秋生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说过?”
“你年纪小,不想影响你前途的话,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什么赖小坤,他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就成我房东儿子了?
林为营、张秋生,那也都是从林漫瑶那儿听来的名字。
这林漫瑶怎么又和我有关系,我就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而已。
周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反复强调自己完全不知情,这要怎么招供?用脚指头招吗?
周衍哭丧着脸。
“警官,我都说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赖小坤,我都说了房子是我爸租的,我根本不认识房东……我连房东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房东的儿子?”
“我真的就是在麦德好炸鸡店打工,我在那边打工都好几年了,你们不能发生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那天晚上,我是看到欧阳雪被人绑架,我才叫的警察,我不报警,难道我就看着自己同学被抓吗?”
“那什么林为营、张秋生、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只是一个学生啊,哪里认识这么多人。”
“那个手机卡,手机……卡……。我就是新办的卡,我双卡双待的手机办一张卡也不行吗?”
周衍脸色煞白,说到这个手机卡只能防着林漫瑶,防不了万能的警察同志啊。
警察审讯通常一主一辅,为主的那名审讯员哼一声,“不要狡辩,这件事要是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买新的手机卡,给林漫瑶发短信。”
“那是……那是……,”周衍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对面的审讯员厉声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林为营别墅里的墙体有夹层的?”
“那是因为……,因为,他们豪华别墅不都设计一些奇奇怪怪的暗格吗?我猜他就有。”
周衍无力地辩解着,这真是泥巴沾裤裆,又臭又卡裆。
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无事招惹事。
审讯员道:“你觉得你的理由说得通吗?”
周衍:“我……我爸以前是干建筑的,他就有这方面的经验。”
“真这样吗?”轻蔑地一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爸求证一下?”
“别。”周衍阻拦。“别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帽子叔叔桌子一拍。“短信是你发的,你还能不知道?”
他接着道:“还有,林漫瑶的女儿欧阳雪,她说她曾看见她母亲给了你一张卡,是不是你们之间还存在什么交易。”
周衍紧张道:“她……她怎么说的?”
帽子叔叔一凛,“你就回答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还有,你为什么跟踪欧阳雪,有什么目的?”
“她是这么说的?”
周衍愣神,
在周衍的角度看,那是爱的关注,从欧阳雪的角度看,那便是猥琐的跟踪。
林漫瑶这个闹的,事儿办了,钱,一分没拿,到头真的惹来一身骚。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就拿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欧阳雪会这么直接地和警察说这个事情,这不就是变相给自己捅一刀吗?
屎拉裤裆擦不干净了。
她怎么能害我呢?!
“我哪有跟踪,放学了不都走一条路吗?他还有人接送,我哪里跟踪的了。”
“我也没收钱,一毛钱都没收,欧阳雪没看见吗?她妈妈给我卡,我没有拿呀,她不能冤枉我。”
“有没有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审讯员严厉地吼道。“说,这是第几次收钱了?”
“我没有啊!”周衍掩面难过地趴到桌子上。
“我、我、我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已,我就发了一条信息,都不关我事。”
审讯员道:“在哪儿听到的,听谁说的?”
周衍摇着头。
“前面说你是猜的,现在又说自己是听到的,到底怎么回事?!”
周衍低下头,心底像吃了翔一般难受。
审讯员道:“你的一条短信,林漫瑶带着二十几个人去了华星帝墅607号,现在发生大规模械斗,重伤两人,轻伤16人,人还都躺医院里,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衍并不知道事情闹成这样,如果知道,指定不会采取发短信的方式,留下马脚!
不能说,打死不能说,现在要冷静。
冷静。
“警官,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没参与这个事情,我只想安安静静参加高考,考上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
周衍缓缓深呼吸几下,试图恢复平静:
他灵机一动,编吧,反正怎么说他们都不会信。
“我平时会关注欧阳雪,其实……其实我就是暗恋她,暗恋不犯法吧,就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们意图绑架了欧阳雪,我就想想拦住他们,那时有个手臂上纹着一条大青龙的光头,他在和人说话的时候说的。”
“大青龙?”
“对。”
“是不是这个人,”审讯室里,警察把事先早就准备的照片翻出来,拿到周衍面前。
对对对,就你了。
“是,是他,他还打了我一巴掌,他说也把人关到什么别墅,什么密室、暗格、夹层,当时他和人说话,我隐隐约约听到的,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后来想通。”
两名审讯的警察对视一眼。
然后对周衍道:“这人叫刘波,已经被抓了,这会儿刚进了看守所,一会儿我们会提审他,所以你最好是说的实话,配合我们办案。”
“警察叔叔,是真不知道啊。”周衍想这一对口供,又是出问题了。
……
如果要跑,周衍分分钟可以离开,但是离开之后呢?全国通缉?
自己无辜的,为什么要跑?
周衍反复思索着。
审讯进行的时间不短,在经过长达3个小时的折磨后,周衍的意志力被消磨地差不多了,此时已经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
但是他始终没有松口,没做过便是没做过,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很多时候审讯员会用时间消磨嫌疑人的意志力来完成审讯工作,只是周衍这个实在是没料的,再如何审问,也没有东西出来。
一般没经历过审讯室阵仗的人,别说周衍这样的半大小孩儿,就是成熟的社会人,没有经验也要被吃的死死的。
老审讯员其实心底多少都有点数,经验丰富的他们,绝大多数时候,从嫌疑人的话里就能判断出大半的真假。
所以当老审讯员到了监控室件隋队的时候,他摇摇头,说到:
“不像有什么问题,应该只是知道点啥,只是不愿意配合。”
“哼,”隋队双手插兜:“这是刑事案件,不配合就拘了吧,看守所呆着,什么时候愿意配合再来说……。对了,他成年没有?”
“成年了,刚成年。”
“但是,证据?”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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