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娘摇摇头不肯说。

    沈清棠不是八卦的人,文姨娘不想说她便不再问。

    沈清柯很快回到了,把一个小瓷瓶递给文姨娘,“大夫说,一天两次涂在冻伤处。凃之前要用温水把手泡透。”

    北川天寒地冻,每年不知道多少人会冻伤,冻伤药并不便宜。

    文姨娘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瓶二十文的冻疮药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贵,对他们这些身无分文流放过来的罪民来说,二十文已经是天价。

    沈清棠从沈清柯手里拿过瓷瓶,硬塞进文姨娘手里,“我们能赚钱,一瓶冻疮药送得起,你安心收着。再说,你今天还帮我洗衣服了,算是谢礼吧!”

    文姨娘苦笑,“哪里是我帮你,是你帮我!这些衣服本就该我洗。”

    沈清柯不明所以,“文姨娘你是在帮人洗衣服吗?”

    他知道帮人洗衣服也是打工。

    文姨娘摇摇头,目光来回在沈清柯和沈清棠身上扫过。

    他们都黑了一点儿,身上衣物不算好但是很新,重点是精神气儿好。

    文姨娘羡慕道:“幸亏你们分了家!真好!”

    沈清柯皱了下眉,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摇摇头。

    沈清柯便没说话。

    文姨娘眼睛含泪,嘴角噙着笑,“以前在京城时,别说大房二房的嫡出,就算我们这些姨娘也看不起你们三房。

    大爷有权,二爷有钱,只有三爷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才知道,三爷有情!”

    文姨娘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棠的肚子上,“换作寻常人家,哪怕明知道你是被人害了,也会逼死你。就像在北川城外那样。

    可是三爷和三夫人没有,他们宁愿分家也要保护你。

    你生到了好人家。”

    沈清棠点头,“我确实很有福气。但,死过一遭后,我觉得决定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文姨……文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但是你要不想做,有的是办法。

    你是卖身给我二伯,但是早在抄家流放你跟着时,你就是和我们一样的罪民。

    到了北川就是普普通通的北川百姓之一,不是必须得听我二伯的。”

    文姨娘眼泪滑落,“话是这么说!可他拿我儿的命威胁我,我能怎么办呢?”

    文姨娘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我不是来给王家做工,我是来做典妻。签了三年契!

    沈岘之说,我若是不答应就把我驱逐出沈家。可是我儿才十岁啊!”

    沈清柯倒吸一口气。

    沈清棠茫然地看着文姨娘,想问,但是看见沈清柯的脸色不太好,把满腹疑问咽了回去。

    “不止我,还有月娘也都被逼着去大户人家做奶娘。”

    月娘也是二伯的妾室之一。

    月娘跟文姨娘不同的是,她是个良妾。

    让沈清棠不解的是,“月娘的孩子不是没了吗?”

    月娘是个苦命的,刚出月子不久就赶上抄家流放。

    没有任何特赦,老少妇孺一起。

    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到大一点儿,一场风寒就带走了孩子。

    文姨娘长叹,“孩子没的时间短,奶水还没回空……”

    她说不下去,尤其是当着两个小辈的面。

    沈清柯红着脸左右看了看,后退一步。

    沈清棠倒还好,毕竟她的灵魂来自未来,喂奶什么的都是小儿科。

    她更专注的是事情本身,“二伯太过分了!”

    文姨娘点头,“谁让我们遇人不淑呢?!不像秀娘和琴娘,命好。三爷好,三夫人也好。”

    秀娘和琴娘就是父亲那两个姨娘,被李氏赶在官差拿人前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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