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盛笑着向对方行礼，语气并不亲切，反而显得有些疏离。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来叨扰陈城主，实非贾某本意。”
“只是我与师爷如今案子缠身……”
贾盛露出一抹无奈的浅笑，递出那张状纸，便不再言语。
良久过后，陈阡陌抬眸望向他，眸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所以贾城主来此……是为了从案子中全身而退？”
“不过你貌似找错了对方。”
“只凭这张诉状来看，局势于你并无利处。”
差役很快便接过了他手上的状纸，恭敬放到府衙正中心桌案上。
这里的桌案并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放置在最前端。
衙役分别立于两侧。
而是……修建了两层。
桌案在二层的正中间，只有陈阡陌一人在端坐。
一层则是分立着各个衙役，看起来极为规整。
两层之间是打通的状态，四周有许多粗细不一的木桩支撑着，正中间则是由四根主要的粗木桩作为支撑。
所以贾盛和师爷在刚进入府衙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这些不仅对于岭南府衙，就算是在其他城池的官府内，也是少见的。
同为边陲之地……洛城之内的布局显然要新颖的多。
……
贾盛想要向对方请教的念头……愈来愈深了。
但回想到对方的提问，他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先前那副淡薄的面容。
“贾某来此……所求并非全身而退，也并非是想扼杀有关自己的言论。”
他的语气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着，说出的话语却显得那么坚定。
和他的神色相比，有种矛盾感。
“而是求一个问心无愧的结果。”
“无论洛城主会怎样宣判此案，其实于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
“因为我心底清楚……”
“我和师爷提前来此，只是为了先向洛城主表明此时，也顺带着言明立场。”
“何况这只是几十个城民的联名状纸……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不是么？”
贾盛的目光坚定的落在洛阡陌的视线中，为带来了一丝触动。
洛阡陌的心底莫名的涌出志同道合一类的词。
但这些念头……也仅限于停留在他的脑海片刻，并没有在心底长久停留，也不能说出口。
说到底，现在一切情况未明，他不应对此有任何带有立场的判断。
于是洛阡陌回以一丝笑意，眸中却还是平静无波。
“那么阡陌期待贾城主的表现。”
“希望你能于此，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门外鼓声乍响。
一声盖过一声的鼓点，传到了府衙之中，也传进了城民的耳中。
只是他们并未太过在意。
几个平日里喜欢看热闹的老者，在听到鼓声后，三三两两的围在府衙前观望。
然而对于这样的场面，大多数城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里的发展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城主断案的口碑却在边境几城中流传着。
这也就导致了……洛城府衙会接手许多来自外城的案子。
早几年的时候，他们还有兴趣围在府衙外看一看，现在于此已经没什么触动了。
……
闻声，洛阡陌照例走上了府衙的二层，落座于桌案前。
他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差役中的那名班头的身上。
“升堂。”
贾盛和师爷站在进门左手边的位置，抬眸向上看的时候，刚好能看得到二层的完整构造。
“城主大人……”
敲完了鼓，匆匆走进堂内，准备呈递诉状的苏蒙紊……刚跨过门槛，看到的便是安然站在左侧的贾盛和师爷。
他差点因此栽了个跟头，但稳定身形后，心底不免惊骇。
真是见了鬼了……
城主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他到的……还比自己更早？
苏蒙紊的思绪在高速运转着，只是他并未想清楚其中原因。
但也因此产生了些胆怯的心理。
他身后跟上来的几名同伴，在见到这一幕时，也愣在了原地。
良久反应过来后，他们才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那一抹震惊。
原本好不容易卯足的气势，在此时已然消退了半数。
苏蒙紊只能尽量保持镇定，打算从衣袖中掏出那纸诉状。
但他摸索了一阵，却并未找到那张状纸。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将它放在衣袖中的情节。
虽然途中忙于赶路，但他并未来得及仔细查阅。
但也不至于直接消失了吧……
苏蒙紊原本建立好的思绪，在此刻轰然崩塌。
状纸没了，自己该从哪里说起呢？
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既然已经赶到了这里，那么便再无退路。
“禀报洛城城主，在下几人是从岭南赶来洛城伸冤的城民。”
“来此的目的，只为状告本城城主贾盛，与苏家相勾结，侵吞岭南之地的钱款。“
“求城主大人为我等做主！”
苏蒙紊甚至直呼贾盛的名号，颇为义愤填膺的向二层的洛阡陌诉说着，丝毫未看出他先前的那种慌乱。
“既如此……你可有证据呈上？”
“提醒一点，既然你们来到洛城来申冤，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按照洛城律法……若是你提的证据是刻意伪造的，会在原罪的基础上，罪加一等。”
苏蒙紊抬眸向上望去，刚好也洛阡陌的视线相交。
在他的视线之中，苏蒙紊看到了那种向来平静无波的情绪，这让他有些想要退却了。
因为就连状纸上原本呈现的的内容，都是他临时编纂的。
失去了状纸的助力，对苏蒙紊而言，本就是不小的打击。
他的情绪又怎能稳定如初呢。
苏蒙紊有些心虚的躲开了这道目光。
贾盛对于他的说辞早有预料，只是在听到这番言论的时候，他依旧难以平静。
“你们还请这位……城民，具体说一下我是如何侵吞钱款的，又将它们用到了什么地方。”
“你们笃定我收受贿赂，私吞钱款……总不能是空谈吧。”
贾盛的目光落在苏蒙紊的身上，压下了心底的一丝寒意，等待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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