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洛城城主吗?”
师爷回忆着,在脑海中拼凑起了几个画面。
“记得。”
“但平日里,我们与洛城之间并无交涉。”
“城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贾盛笑而不答,反而问了个题外话。
“若是他在断案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欺骗,会是何种态度。”
师爷想到此处,明显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回答时,也认真了几分。
“那位一直是刚正不阿的性子。”
“虽然不清楚他的喜好和来历……但凭着断案利落这一点,在周边几个城池中,几乎是无人不晓的。”
“想必也不会有人触这个霉头吧?”
贾盛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面容上却带着些看戏的态度。
“这可不好说。”
“或许有人偏要触一触这个霉头。”
看着师爷疑惑不解的目光,贾盛将那张状告信,递给了他。
状纸在此时已经有些发皱了。
不消片刻的功夫,师爷便彻底理解了刚刚贾盛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
并且表示赞成。
师爷此刻的心态和城主是一样的,甚至还带着些厌蠢的情绪色彩。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像往常那般,说些问询的官话。
“城主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或者先与洛城那边的府衙知会一声?”
师爷的态度看起来一丝不苟,却难掩眉眼间的一丝笑意。
他也是许久未看过戏了,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能看个清楚。
因为作为岭南城主府的师爷,他自己也在被状告的范畴之内,是需要到场的。
“暂时并不需要做什么。”
“咱们提前到场就好。”
“顺便带着你手中的这纸诉状。”
贾盛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几乎在瞬间,他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因为这几乎是一场,站在开头就能望得到结果的辩驳。
他这里,有无数种自证的说辞。
就是不知道对方那些人……是否能拿出什么有效的状告证据了。
贾盛和师爷的心绪,在此刻出奇的一致。
他们表现出的情绪,并非是担忧和焦虑,而是期待。
……
苏蒙紊和此行的另外几人,正翻越着前往洛城的最后一座山。
他们身上的衣衫,无一例外的,都有些被树枝划破的痕迹。
最开始的时候,每个人背后背着的背篓,也早已统一丢弃了。
整整两个时辰,他们甚至连口水也未喝。
几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站到山头上的时候,看到了洛城的轮廓。
说起来,他们都未来过洛城。
但此刻站在山头上,眺望着城池中纷繁热闹的景象……他们却都有些眼眶酸涩。
因为从洛城中,苏蒙紊几人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烟火气息。
仿佛他们从前未流放到岭南之时,便至少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
……
洛城在外观上看起来,与皇城的构造相似。
略有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发展比起皇城和皇城周边的几个城池,要落后些。
但对比边境的其他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是与岭南作比时,两地之间的差距便更为明显了。
几乎没什么可比性。
苏蒙紊几人并没有感慨的时间。
而他们自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几人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半个时辰后,如愿抵达了洛城的城门口,接受着查验。
而与此同时,贾盛和师爷他们,几乎是同时抵达的。
甚至比这一批人更快些,此时已经到达了洛城的城内。
与苏蒙紊几人的步行不同的是,贾盛和师爷至少是有驴车的。
相比于其他城主的马车,虽然尴尬了些……
但没什么办法,按照旁人对岭南的定位,驴车都算是好的了。
而坐在驴车之中的贾盛,并未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他早已通过餐馆的分成收益,积攒起了一笔不小的钱款。
划归到他私有的银钱,都有将近一千两。
只是贾盛将这笔钱,尽数用到了城主府的运营上。
剩下的一部分,他当作补贴发给了衙役。
按照贾盛的理解,其实这些钱款,本就不应该算到他自己的头上。
而是应该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赋予岭南。
这是自己作为这一方城主的责任。
……
一路上,贾盛见识到了洛城的繁华。
便也开始反思起了自己对于岭南治理中的不足之处。
这些念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挥散。
“城主,咱们已经到洛城的府衙门前了。”
听到师爷的轻声提醒,贾盛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的抬头望向那块刻有"洛城府衙”字样的牌匾。
是啊,他们已经到了。
贾盛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彻底变得清醒过来。
他先前所想的那些,只是岭南的曾经,并不能待到日后的发展。
而他需要做的,也不仅仅是感慨这些。
自己需要做的,是付出比从前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为岭南之地带来长足的发展。
贾盛的目光瞬间变得凝视了起来,他在府衙门前驻足了片刻,便有护卫前来通传了。
贾盛和师爷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迈进府衙之中,余光之中,观察着这里的构造。
如果说他们先前一直以为……洛城的发展仅限于这里生活环境的富足上。
那么此刻,便完全改变了看法。
这里的构造与普通府衙是不同的。
连同衙役们的排列方式,和府内的陈设,都与他们印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或许这里独特的治理方式……才是让百姓富裕起来的关键。
贾盛在心底思量着,自己是否也能从中学到一些?
他的目光不时停留在了屋内的陈设上,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才和师爷一同转身看向来人。
一袭墨色长袍映入眼帘。
来人是一位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
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刚正之气。
“这位是贾城主吧?”
“岭南据此山远路遥。”
“贾城主来了怎么不提前差人说一声,陈某也好去迎。”
他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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