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师兄一时间也无法接受,我也是那一次师娘在秘境之中差点陨落,我才想通的。”严褚华听见咳嗽声,看向大师兄,突然笑道:“师娘也总是如此,烦躁时闲暇是喜欢看月亮。”
魏于筠才想起来为何他喜欢看月亮。
‘师娘,你又要与师父出去吗?可是,可是我不想你走。’
‘宗主有要事让我去办,我会尽快回来,筠儿若是想我的话就看看月亮。师娘也喜欢看月亮,看着月亮时,你就当我在你身边,可好?’
‘好吧。’
严褚华并未再说什么。他说的已经够多,接下来需得大师兄一人静静去想。
看着月亮,魏于筠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而他也第一次听清楚心底那个声音在叫嚣什么。
‘师娘我没学过写字连拿笔都不会。’
‘等等我,师娘,你不能把我丢下,你不能把我丢下。’
‘师娘,我自幼丧母如今有了师娘,也挺好。’
“咳咳——”魏于筠的咳嗽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他那些记忆终于喷涌而出,将他的头挤得差点没炸开。
头疼的只能蹲下,靠着窗户才能稍好受些。
翌日大早,陶风之打坐还没起身,就听到有人拍门,然后就是开始踹。
“来者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玄宇宗这样放肆!”陶风之刚下床,门直接就被踹开了。
正想要骂发现踹门的竟然是一向沉稳的魏于筠,他年纪和对方相仿也没有一丝客气,沉声道:“玄宇宗就是如此待客的?”
“这里怎么是你在住?”魏于筠对此事显然也是不知情。
他也是方才要过来时发现此处被人从里面锁住,只不过他等不及好好敲门,硬闯进来。
“自然是我,这地方空了我也禀明林真人,她说随我,我自然住得。”陶风之将鞋子穿好,待客自然不能衣衫不整。
他整理好衣裳后才问道:“魏大师兄,所为何事?”
“我记得这里有我遗留的书信,书信呢?”魏于筠原本想自己去找,但这里已经物是人非,全都是陶风之的东西,他不知从何寻起。
“书信?”
想起刚来时收拾时,确实有一些书信。陶风之点头道:“有书信,我也不是随便动你东西的人。”
说着起身走到书柜前蹲下取出一个黑色锦盒,转身将锦盒递过去,他解释道:“里头都是你的信,我没打开看过,只是收拾好而已。”
抢走锦盒的魏于筠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哎!”陶风之还疑惑,自喃道:“景越一直都说他大师兄稳重,哪里看出稳重了,咋咋呼呼的。”
他端着那么轻的盒子,每一步都走得重如千斤。等回去之后,他将门关上后,打开盒盖看着稚嫩又熟悉的字迹,却又不敢去看。
这些字迹看起来有些可笑,是他刚学会写字时留下的笔触,那时候师娘还偶尔会出门,去给宗主办事。
这些信是师娘离开时他给师娘写的,后来慢慢也就不在乎了,将这些东西束之高阁,如今重新拿出来,心里却无比难受。
他颤着手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上面写着:师娘亲启。
“只是师娘从未打开过。”魏于筠手指一直摸索着信封浅棕色的外壳,将有些年头的信封揉旧了做好心理准备,才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师娘,一别半月有余,徒儿甚为想念’
看完第一份,魏于筠眼眶微红。他强撑着心疼,将信纸放回去,再拿出第二封拆开读起来。
这些信,一共八封。
封封写着师娘亲启,但打开它们的人却是魏于筠。他看完最后一封已经泣不成声,一遍遍问自己:为何会如此?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对从前最疼爱的师娘恶语相向,哪里来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又怎么会骂师娘废物呢?
他从前的记忆回来了,现在的记忆也还在,对师娘说的种种他都记得。如凌迟般千刀万剐他的心。
迟来的悔恨轻如鸿毛,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眼泪将信纸打湿,只是无人在意他的悔恨了。
这几日玄宇宗最好的消息,大抵就是荣真人总算是出关,最开心的除了剑山的弟子之外,就是周景越。
他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也希望荣真人能好好的,否则他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至于那么高兴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言曜现在看见周景越也烦。
在他看来,他与大师兄还有见辉都是一个阵营的,周景越和严褚华是一个阵营的。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觉得林絮溪是好人?
可笑至极。
“荣真人被我惊扰才闭关的,如今无碍难道我不该高兴吗?”周景越反唇相讥。
这几日他也和言曜不对付,自然也没什么好坏。
“是啊,你害了荣真人闭关养伤这些年,现在人无事觉得开心是应该的。但荣真人出关要责骂你,你还高兴得起来吗?如今没有歆姨为你辩护,你还能那么高兴啊?”言曜背着手,一脸嘲讽。
“容歆从未给我辩护过,是师娘一直护着我。和容歆有什么关系?也是师娘替我受罚,如秋水渊的,你什么好事都归到容歆身上,她现在死了知道你那么孝顺吗?”周景越也毫不相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在灵符堂里吵起来。
其他弟子想要劝架,但看两位都是师兄,一时间不知该帮谁,只有翰云上去了,而且是站在言曜那一边。
“周景越,现在歆姨死了你比谁都高兴。你以为林絮溪会因为你拍马屁对你好吗?真可笑。”
周景越:“我从未拍过师娘马屁,这些都是真的!”
他一人对骂两个,显然是落了下风。
“灵符堂什么地方,你们也敢在此喧哗?”
众位弟子一看大师兄进来,忙垂手恭敬站好。连言曜也不敢放肆,拱手行礼道:“大师兄。”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如今师父暂时闭关,师娘养伤你们不好好循规蹈矩的,日日都惹是生非!”说话间,魏于筠看向言曜。
他知道,若是真的吵起来,言曜这张嘴肯定有过错。
言曜被看得心虚,垂头轻声道:“是我不该在灵符堂喧哗,但也是周景越先出言不逊的,我反驳难道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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