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遥患有遗传性哮喘,北城空气质量一般,到了春天她就更得注意。
她会答应与高登宇相亲,以及今天过来参加婚礼,都存着打算。
特殊时期的某位军官,与高家渊源不浅,后来辗转去了国外,在外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改开后其后人与国内重新有了联系。
她得知其家族的继承人也在婚礼受邀名列,本次回国还有意在国内建厂,助力国内新能源开发与利用。
她看出绿色能源是大势所趋,只是迫于技术和人才有限,对方有门路,有资源,先混个脸熟,后续要是能跟着入点股,她都绝无可能亏。
凌清遥避开人群,走了一条角落的通道,思忖着一会见着人要怎么留下好印象。
婚礼现场花团锦簇,她入场时候就觉得鼻子不太舒服,但能忍受,不知是不是步子迈的太快,凌清遥忽觉胸口越收越紧,熟悉的束缚感爬上咽喉。
她赶紧打开手拿包找药,反应来的太快,她手一抖,药滚落在地。
凌清遥暗说不好,蹲到地上,喉部犹如被什么卡住了,氧气正在消减,她顿时头眼昏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无意识的在地上摸索。
亦锦被保镖带着也走了这条通道,他拐了个弯,正好瞧见狼狈在地的凌清遥,看出几步外的阿姨脸色不好,他快步跑了过去,随行的保镖赶紧跟上。
“阿姨,你哪里不舒服?”
凌清遥听到人声,心里大定,艰难的指了指地上,“我,我,药……”
保镖敏锐的觉出异常,亦锦紧着眼在地上找的时候,他扫了一圈,先一步找到墙边的喷剂,打开锁扣,对着凌清遥口鼻喷了两下。
亦锦站在一旁,凌清遥的手抓着他的小胳膊,握的有些疼了,他也没吱声。
半晌,凌清遥的呼吸渐渐平复,脑袋还有些发胀,她先抬头看了保镖一眼,点头致谢,而后视线回到亦锦身上。
她记得,是这个男孩最先发现了她。
这一看,目光呆愣了好一会儿。
谁家孩子,这,怎么这么像江华阳?
亦锦沉默片刻,可阿姨的手越握越紧,他又不能甩开,于是关心问:“阿姨,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凌清遥瞧着孩子眉目清澈,五官出众,还救了她,生出几分欢喜,柔声说:“我好多了。”
亦锦眼神示意她的手,凌清遥觉得这孩子有趣,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不松手,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亦锦看她不松手,反而问起他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要是能说出我妈妈的名字我就告诉你。”
凌清遥扑哧一笑,她就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小孩。
保镖等了几分钟,主动上前说明:“抱歉小姐,我们还有事。”
凌清遥目光重新回到保镖身上,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打扮,明显是警卫员一类,她唇角微牵,松了亦锦胳膊,抬手摸摸他的头,打趣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妈妈是谁,但我要想知道你的名字,十分钟都不需要,你信吗?”
亦锦看得出她没有恶意,笑了笑,“阿姨,你看着像只大灰狼,可惜我不是小红帽。”
凌清遥脸上的笑意更浓,温声说:“嗯,阿姨就是大灰狼,也不舍得吃掉你。”
亦锦只说:“阿姨,再见。”
凌清遥点点头,看着孩子离去,这才起身,打眼看到与言澈结伴而行的表哥罗丰冕。
自家表哥也见了她,快步来到她这边,“阿遥,怎么一个人在这?”
凌清遥余光捕捉到不远处的保镖背影一瞬紧绷,侧过身子挡住方才的男孩。
她心下疑惑更深,面无表情的扯过表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到这边透透气,走,有个人我们去见一下。”她边走边嘱咐自家哥哥,“今晚注意场合,别喝酒上头,尽给人当枪使唤。”说话时冷冷的对着言澈点了个头。
言澈眉头紧皱,点他呢。
罗丰冕有些尴尬,不满的瞪了妹妹一眼。
凌清遥没有理会,只把人往别处拉,回头随意瞥了眼,看到保镖已经带着孩子瞧不见身影,才慢下步子,心说莫非真是江华阳儿子,刚刚分明是防着言澈呢。
再回头,就见恰巧从后台走出,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高登宇。
高登宇最先注意到脸色铁青的言澈,暗说那对奸夫淫妇想什么呢,这种时候还把孩子带出来,接着视线落到一身紫色定制礼服的凌清遥身上,见她神色轻松,挽着罗丰冕有说有笑。
凌清遥站定,主动打了招呼,“巧啊,有空在这看风景?”
高登宇倚着廊道的窗台,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三人,没有吱声,淡漠的点点头。
凌清遥一直觉得这男人除了眼睛带着风情,五官其实很冷峻,起先也只当个大家公子看待,但她如今有了新的决算,高登宇在她这里,也将有新的身份。
他会是她凌清遥的男人!
总体看来符合预期,高登宇名声花也没关系,反正是个离,她管他花不花。
不过,或许她可以和他有个孩子,婚姻这事,只要自己不吃亏就是赢家。
高登宇和罗丰冕搭了几句后,才看向言澈说:“言总也到了,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瞧我这一身行头,就为了让您尽兴来着。”
言澈端起笑脸,高登宇什么时候都一副吊儿郎当样,却是实打实的人精,他其实有意交好,被他巧妙的回绝了。
他也认定,高登宇是江华阳那边的人。
可他心里再多不满,也不好得罪了高家人,嬉皮笑脸说:“高总心情不错,看来好事将近,提前练习一番了。”
高登宇心下冷哼,面上扬着笑说:“结婚还需要练?又不是考试,每个年龄段都得上一次战场。”他有意调笑说:“真要学习,也当是向言总学习,可惜我那会儿还在国外,人生一憾啊。”
言澈当即挂了脸,他的婚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逆鳞。
高登宇多看他一眼都嫌弃,笑嘻嘻说:“三位贵客,我来领路吧,请!”说完大步往宴会厅走去。
凌清遥对于高登宇冷淡的态度也不当意,他们之间本就是利益结合,结婚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将就。
她冷眼旁观的看着,拍拍表哥的胳膊,而后跟上高登宇的步子。
婚礼将要开始,江奶奶见了很多老友后代,心情本就激动。
视线里出现了心心念念的人,江奶奶颤着手,眼里荡除出一丝湿润,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四孙子。
江华阳明白,赶紧给孩子和奶奶拍照。
江华昌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一向坚毅的奶奶为何神色大恸,答案很快明了,他满眼震惊的锁住孩子,而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兄弟。
灯光霎时黯淡,婚宴仪式开始。
江华昌看着孩子被带走,滚烫的浪潮还在心中疯狂叫嚣。
音乐声起,掌声彼伏。
回过神时,凌墨川正抱着新娘落下一吻,江华昌对着此情此景,难得的露出了姨母笑。
一旁的江华阳眼神幽深的看着舞台上被一群女孩簇拥着的邓书韫,新娘平复好情绪,就准备抛捧花了。
邓书韫哪里看不懂小玉的意思,当花朝着她的方向抛近的时候,邓书韫微微侧身,躲过了那束象征幸福的捧花。
她眸中闪烁,脸上扬着说不清意味的笑,视线一转,对上了那双温柔狭长的眼睛。
邓书韫歉意的扯了下嘴角,收回目光,他们就这样就好,没必要制造新的麻烦。
捧花不偏不倚的砸到邓书韫侧后方的凌清遥身上,她没有伸手接过,淡漠的任捧花落地。
其他女孩看出意思,热闹的哄抢起来,最终落入一位短发女孩手中。
邓书韫看着周围的欢声笑语,眼神与凌清遥对上,二人无声的打量着对方。
片刻,两人点头致意,各自迈步离开这片热闹。
仪式结束,晚宴开席。
黎丹领着亦书早早坐于主桌,给小丫头夹了一堆好吃的,亦书吃的津津有味。
小姑娘也不怯场,男方亲属过来敬酒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跟着黎丹起身回敬。
她长得好看,嘴巴活络,惹得桌上众人不时发笑。
亦书听妈妈说江长官也来了宴席,但不允许她去找,见了也不准打招呼,妈妈说的很认真,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她也不敢不答应。
现下大厅人员繁杂,灯光大亮,她嘴里吃着好吃的,眼睛放肆的搜寻起来。
哈!被她找到了。
江长官坐的离她不远,亦书慧黠一笑,端起杯子,对着江长官无声敬去。
江华阳微微勾起唇角,宠溺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再来!亦书连敬三杯可乐,江华阳毫不犹豫的回敬女儿三杯白酒。
一旁的黎丹不知情,拦下亦书的杯子,又给她夹了菜,让她不准再喝饮料,多吃菜。
亦书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捂着嘴咯咯笑。
江华昌停下筷子,看着江华阳父女二人心照不宣的互动,心头暖洋洋的。
方才见了男孩,人没待几分钟就被带走了,他让弟弟赶紧发照片,才明白是两个。
江华昌又惊又喜,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真该把老四拎出去揍一顿,此刻女孩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心下莫名五味杂陈,被欢喜占据着,于是执起酒杯,冲着亦书也干了三杯。
亦书愣了几秒,她不明就里,可妈妈教过她要懂礼貌,端着杯子就要倒可乐,被黎丹打住,只得举了空杯示意三下。
江华昌喜上眉梢,无声而笑,江华阳瞧着女儿,笑容就没断过。
江奶奶淡淡的瞥了眼两兄弟,轻声提醒,“别把酒当白水喝,一会儿还得照顾我这个老人家。”
江华阳忍俊不禁,殷勤的给奶奶夹菜。
江华昌知晓奶奶是高兴的,忽然明白老太太出这趟门的真正意图,老四还是狡猾,晓得先跟奶奶报备,怪道过年时候说的那番暗含深意的话,原是意有所指。
孩子妈他也看过了,不是个简单的。
“眉目秀雅,灵慧过人,是个好孩子。”江奶奶低声感慨,连连点头赞誉,“好孩子啊。”
她细细瞧了孩子妈,端庄典雅,长相气质都不俗,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历过风雨的平静。
小老四会爱上这样的女人不奇怪,江家男人就喜欢有阅历的女人,这是随了根,就像她老头子,是天意,也是门风。
亦锦因着太像江华阳,露面后就被带到楼上的包厢,邓书韫看完婚礼仪式,便赶紧上楼陪儿子。
母子二人独揽一大桌子菜。
邓书韫舌苔发苦,没什么食欲,喝了点汤就没再动筷,只顾给儿子布菜。
亦锦吃的差不多了,才对邓书韫说:“妈妈,我今天见了两个人有点奇怪,他们都问了我的名字。”
邓书韫警铃大作,“什么模样的?”
亦锦顺势讲起同高登宇和凌清遥相遇的过程,邓书韫听罢,高登宇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凌清遥,竟也有这般特别的一面。
她弄清了原委,又与亦锦说起安全问题,母子二人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堆。
邓书韫对这方面还算放心,她一直潜移默化的给两孩子灌输这方面的意识。
亦锦聪明,主意正,在这种事上反应灵敏,她心里也存着几分骄傲。
八点过半,宾客已有陆续散场,江华阳来电说让保镖先把孩子们送回家,邓书韫稍作等候,等他一起回去。
亦锦亦书尽兴而归,光是太奶奶,大伯的礼物就塞了满满后备箱,还有婚礼单独的伴手礼,两孩子雀跃的回家拆礼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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