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太医被请过来,太医院的人现在看柳寻芳的目光都透着一股子稀罕,这女子竟然能拿出这种毒。
要解此毒,必须得搞清楚毒药方子中的一味关键药引。而且如果药引特殊,七天时间不见得够配置解药。
毕竟是阿叙的祖师爷亲手研制的得意之作。
人家祖师爷是何等人才,当年就是因为太优秀被卷入宫斗,死得惨兮兮。
这下好了,此毒真不是七天能解。
冯牧之第一反应就是要对柳寻芳严刑拷打。
还没等沈知州发话,柳寻芳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我一个必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逼急了我就自尽,你们全都跟我一起死。”
众人顿时无话可说。
瞻前顾后的人和破釜沉舟的亡命之徒没什么谈判空间。
更何况真用刑,太子也会来计较。
其实柳寻芳现在一个自尽就能报完仇,一了百了。
但那样冯牧之会死于被刁民毒杀,顶着那么多条人命,还带着赈灾有功的名声去死,太便宜他了。
她想讨个公道。
更何况这样做会给太子带来麻烦。太子助她报仇,岂能知恩不报。
于是柳寻芳继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温氏,你不是心疼你的一对儿女吗?他们只剩七天的命了,你倒是救啊。拿出证据就可以救,我保证绝不再继续找他们麻烦。”
“冯牧之,你不是很爱你的夫人吗?爱到要杀我全家。她和你的儿女就要死了,你去自首就能救他们。你倒是救啊!”
“解药只有三颗。你们谁先交出证据,我就给谁解药哦。我说到做到。哈哈哈……”
一阵疯狂又悲哀的笑声。
这话刺得冯牧之和温氏耳膜生疼,瞳孔巨震。
此刻的柳寻芳脸上手上身上都沾着血,脸色煞白,头发有些散乱。若是发丝往面前一披散,跟冤死的女鬼没什么分别。
冯牧之抱着浑身发颤神情呆滞的温氏安慰:“夫人,别怕。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温氏失了魂一般在嘴里念叨:“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冯牧之看了一眼柳寻芳,目光狠戾。柳寻芳丝毫不惧地回怼他,不死不休。
他回看向怀中的温氏,蹙眉思索片刻后,转头看向沈知州,目光别有深意地暗示要单独和侯爷谈谈。
沈知州会意,只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
冯牧之替沈贵妃做了多年的事,手上没有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二人才刚动了要不要拿点证据忽悠柳寻芳的心思,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想清楚了后,证据直接交给太子。太子殿下若是满意了自会来见我,到时候你们便可以拿到解药。”
这话惊得冯牧之和沈知州全都瞳孔骤缩瞪向她。这意思解药八成得去东宫拿。
她接着云淡风轻般笑道:“只有先交出证据的那个人可以吃到解药哦。”
那笑容极其刺眼,挑动人最抓狂的那根神经。
“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你好好活着不好吗?啊啊……”
温氏突然对着柳寻芳疯狂哭喊。
沈知州只感觉今晚上被这一家子闹得无比头大,好好的宴会怎么搞出这么多事。
这会儿已经深更半夜,他下令先把其他人押下去消停消停,自己单独和冯牧之谈。
虽然两人都毫无睡意,还是坐在桌旁沏上一壶热茶醒醒神。
冯牧之长叹一口气,先开口道:“侯爷,我替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做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沈知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他担心沈贵妃会逼急了把牢里的人一锅端掉。七天后全都死了永绝后患。
冯牧之预见此劫怕是难逃,他了解贵妃的行事风格,直接摊牌:
“侯爷,我有人在外头。现在我全家要是出了事,贵妃和三皇子也不会好过。”
这意思是他手上藏了对三皇子和贵妃不利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先警告贵妃别轻举妄动,也不能完全弃他不顾。
沈知州皱眉叹气,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那冯太守如今打算怎么办?”
“不是还有七天嘛。让太医继续研究能不能制出解药。我再好好想想。侯爷和三殿下也去探探太子口风,他要怎样才能满意。”
冯牧之到此刻依旧思路清晰,甚至可以说显得从容镇定,灯火下的双目丰神犀利。
说罢还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上一口,那神态仿佛是在话家常。
随后还补上一句:“放心,现在大家都在你眼皮底下,我和我夫人都不会轻易拿出任何证据。”
沈知州点头同意。
这事得赶紧知会贵妃和三皇子,虽然沈知州目前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干过什么大事。
忙活一晚上回到侯府,天都快亮了。
门口院子的大厅里,竟然还亮着灯。
沈鸢靠在太师椅上睡着,身上披着个小毯子,就在屋里蜷缩着等他回来。
沈知州刻意没弄出什么动静,但还是把她惊醒了。
沈鸢见到老爹一脸欣喜:“爹,你终于回来啦!”
沈侯爷顿觉内心暖洋洋的,感动得不行。
还没来得及关心一句女儿怎么不回房里睡,就听沈鸢变脸一般焦急问道:“爹,你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啊,那位可怜的姐姐还好吗?”
提起这个,沈知州眼皮跳了跳。他心累地揉了揉眉心,摸着沈鸢脑袋:
“别瞎操心了,那位姐姐好得很。你要有她这般厉害,爹都不用这么担心你了。”
现在看到女儿,沈知州又想起步摇的事,真是祸不单行。
“哦……” 沈鸢听爹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不少。
想到柳姐姐已经下毒,应该可以威胁对方。而且砚之那么厉害,他肯定会保住柳姐姐的吧。
要不要去见一见砚之,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自己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再歇会儿吧,天亮了跟爹一起去见你祖母。”沈知州往屋中的躺椅上一靠,闭上眼睛,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沈鸢看着他暗沉的脸色,突然好心疼爹。
走过去给他揉揉脑袋,轻声说:“爹,你歇会儿吧,我白天没事都可以睡,不困的。”
沈知州没再说话,只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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