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脸上强装镇定,脚步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鹤宥深看到她的反应,笑起来,脸上肌肉轻微抽动,“不用害怕,我是你男人,怎么会伤害你呢?”
这句话和电视剧中那些人渣对受害者说出话,异曲同工。
唐琬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生怕下一秒就会泄露过多惶恐的情绪,让他看出她全都知道。
又强扯起嘴角,“鹤…鹤少,那我现在能上楼洗澡,换件衣服吗?”
“去吧,把酒店里的味道给我洗干净。”
唐琬看着眼前的云石楼梯,她知道这一步踏上去,就意味着自由和生活被鹤家的完全掌控。
但是,她别无选择。
身后目光如蛇般紧紧盯住她,仿佛只要表现出一丝犹豫,鹤宥深就会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
唐琬提起裙子,脚步沉重地迈向二楼。
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就听楼下何慧不满的声音,“你刚才跟她说什么,用得着那么客气吗?”
“要不是你爸死得早,大权落入了你二叔手里,咱们也犯不着为给老爷子冲喜,让你和这个不入流的女人订婚!”
“据说她10岁起,就被唐时安丢到外面寄养长大的。”
“17岁时,养她的那个亲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克死的,这丫头我看着就晦气!”
何慧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抱胸愤慨道:“我也不懂你,那么多名门千金不要,偏偏选了这么个小家子气的东西?越想我就越憋屈!”
鹤宥深把手里装模作样的早点放下,接过佣人递来的公文包,眼底一片冷然。
“你憋屈什么,又不是你娶她。”
何慧知道鹤宥深性格固执,为选唐琬这事她没少和他发脾气,最后还是拗不过。
只得话锋一转,妥协道:“就看她肚子争不争气吧。”
“要能生出个儿子,咱们家就是长子长孙长曾孙,老爷子肯定高兴,到时候你也有分量和你二叔相争。”
“要是她生不出来的话,这婚约必须取消,让她卷铺盖滚回唐家!反正没结婚,也别妄想分你一分钱!”
语气得意洋洋。
鹤宥深很是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念你的经去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就在何慧‘我都是为你好’的埋怨中,嘭一声关门离去。
主卧浴室内,花洒喷出凉水把唐琬淋了个通透。
激得她身体打个冷战,可心比水更凉。
刚才母子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她耳朵里。
嘴脸憎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听何慧刚才的语气,不像是知道鹤宥深有生理问题,不然也不会提到要孩子。
鹤宥深的名声,她其实之前是有所耳闻的。
特别是一年前的夜店公关事件。
那晚,鹤少带客户去唱卡拉ok,请了几个女公关陪酒。
其中一个公关无意开了个跟性能力低下有关的玩笑,惹得众人捧腹。
但一转眼,就因为这女人不小心把酒洒到鹤少裤脚上,他瞬间暴跳如雷,当着所有人面揍得女人门牙都掉了。
客户被他莫名其妙的行径吓到,生意也黄了。
他又把这件事怪罪在女公关头上,当晚叫了十几个男的,把她按在包房里轮了一夜。
女公关的一条命最后还是在医院急诊室里捡回来的。
但因器官受损严重,摘除了一半,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了。
鹤宥深脾气怪异的消息不胫而走。
正是因为这样,唐家想跟鹤家联姻,但唐时安又舍不得他宝贝的小女儿,怕她受委屈。
才想起把流落异乡十六年,原配生的大女儿接回来,替他的心头肉去参加鹤家的选妻竞争。
阴错阳差,反倒给了苏棠一个李代桃僵,接近鹤家的机会。
她来时就下定过决心。
没有找到能证明她弟弟清白的证据前,不管鹤宥深怎么对她,她都要维持这段关系留下来。
唐琬闭着眼,任由水花溅在脸上打痛她,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想着想着……
脑海中画风突变。
占满了那个神秘男人在黑暗中起伏的轮廓和低吟喘息。
她使劲摆摆头,想甩掉那些令人欲血贲张的瞬间,可凉水也没能浇灭耳根的灼烫。
弄得她莫名的心潮澎湃。
女人总是对第一次有种固执的执念。
回想起来,或如蜜糖之甜美,或如砒霜之反胃,但她只觉羞耻。
她和那个男人无冤无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他的语气,对鹤宥深非常熟悉,难道是为了报复他,自己白白成了牺牲品?
唐琬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
不行,至少她得知道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到底是谁?
“抱歉唐女士,今早我们的监控系统升级,新员工操作不当,意外覆盖了整个酒店的监控数据”
安保队长遗憾地跟唐琬解释,没法帮她查到三十层走廊的监控录像。
他怕唐琬发火找茬,又补了句,“我们对工作上的失误,再次向您表达诚挚的歉意。”
监控录像好巧不巧就莫名损失?这种鬼话她才不信呢。
帕加尔可是江城唯一的一家七星级酒店,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哪怕是新人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是被人收买了?
那个人做事还真是大费周章,滴水不漏。
在安保队长也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唐琬抱着失望的心情,心不在焉地从安保科出来。
突然,身后走廊上传来一阵喧嚣声。
她察觉回头。
只见尽头双开门大敞,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在簇拥中大步流星而来,英气逼人。
旁边挨着他的老外抓着文件夹,勉强跟上步骤,用英语交流,姿态谦卑。
厉渊脸色冷淡无波,眼神凛冽,周身裹着矜贵逼人的气场,身上的深黑缎面衬衣,被肌肉线条撑挺起明显的轮廓。
这样的体型……
让她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的神秘男人。
那过于强健的体魄,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快晕厥前,她曾用双手紧紧抵住男人的胸膛,想推他出去。
当时的手感就像摸到了一块硬实的铜壁,和这男人衬衣下浅显出的壁垒,看起来一样扎实。
脸颊升起烫意,拉回了唐琬的胡思乱想。
她无措地抬眼,恰好撞进一双乌墨般的瞳眸中,心头一颤!
那貌似不经意的一睨,强势又直白。
人群从唐琬身边浩荡而过,因一时失神没来得及避让,后背被人重重一撞。
她一个趔趄,差点把墙上挂的画撞掉下来。
好在唐琬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前,先稳住了左右摇晃的画框。
“唐琬?”撞她的人先出声。
回头一看。
唐惜姚先是一脸惊讶,瞬息间又化为鄙夷的样子,“还真是你!”
发出的动静让路过的众人同时驻足,齐刷刷地看向她们。
厉渊也亦然。
唐琬看清是她后,脸色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的眼神交流电光火石,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问了句:“唐总,你认识这位女士?”
唐惜姚垮着脸,冷冷道:“我家亲戚。”
在她眼里,唐琬只是个不被父亲宠爱的拖油瓶,一个帮扶唐家生意的工具。
不配让她叫姐。
“不是酒店员工,又为何出现在这一层?”一个寡淡的男低音掠过众人头顶,悠然而至。
唐琬心底咯噔一下!
这个声音和暗夜里那个浑厚的男声重合在了一起——“把腿张开。”
她心跳加速:“你是?”
身边有人替厉渊回答,“这位是我们帕加尔酒店的资方,厉总。“
厉渊嘴角噙着不明朗的笑意,明知故问:“来安保室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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