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逐渐散去，新的一批人又来到。
陈凌才再一次开口，“皎皎。”
温玉皎这时还在把玩着拍立得，想再拍几张照片带回家，“嗯？”
陈凌向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期冀与羞涩，“我们可以一起拍一张合照吗？”
“当然可以啊。”温玉皎笑着答应，“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啊？都不像你了哦。”
陈凌抿了抿嘴，“是吗？可能是太久没有拍照了，有些紧张。”
温玉皎被逗得噗呲一笑，顺手数了数剩下的相纸，“还剩下十二张相纸，都要用来拍合照吗？”
温玉皎看了看周围，“这里风景这么好，我可以帮你拍一些单人照片。”
“不用了，我觉得合照更好。”
陈凌压下心里死灰复燃的小雀跃，带领温玉皎离开万春亭。
向西方向，一路走到辑芳亭旁的角落处。
傍晚景山公园里的五座亭子顶部都会亮起美丽绚烂的灯光。
陈凌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往地上铺了一层野餐布，温玉皎与陈凌并肩坐在一起。
温玉皎摸了摸野餐布，忍不住感叹，“你准备的也太充分了一点？”
“觉得可能会用上。”陈凌按在野餐布上的手指收紧，隔着野餐布抓了抓地面，想要压下心里的情绪。
可他刚要开口，温玉皎忽然靠近。
肩膀轻轻地碰在一起。
碰上的那一刻，陈凌心脏蓦然一跳，脸上一片空白，都没有听到温玉皎说了什么。
‘咔嚓’一声。
轻微的快门声响起。
温玉皎将高高举起的手放下，可照片显像后，照片里的陈凌姿势十分僵硬，嘴角也没有笑容，像个呆头鹅。
而且他还坐在温玉皎的身后，大半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中。
和笑容甜美的温玉皎一对比，陈凌就像个恐怖的背后灵。
温玉皎看着可以成为恐怖的照片，沉默了一秒，“这里光线不太好啊。”
她侧头，“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
温玉皎对上了陈凌沉静的黑眸，顿了一秒才吐出最后一个字。
“方？”
“……”
温玉皎与陈凌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沉默对视了。
身后不远处的下山路，有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说着家常话下山；有情侣手挽手，甜蜜地讨论着刚才的事；还有年迈、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精神矍铄地讨论着家常。
这些稀疏平常的场景明明那么普通，却在这一刻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因为这是他和温玉皎一起听到的声音，一起听到的对话，一起看到的画面。
陈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今天一整天他都非常开心。
先是接到了心上人。
又拿回了自己情窦初开那年装在铁盒中的一厢情愿。
还一起看了小时候约定好，却一直没有来看的故宫亮灯。
现在皎皎还答应自己一起拍合照。
他应该为此感到满足才对。
他明明正轻飘飘地躺在云端上，但他心底却只有惶恐。
因为他清楚，只要轻轻一戳，他现在拥有的美好就会瞬间破裂。
陈凌很想体面地、自然地给温玉皎留下自己充满魅力，好的一面。
但他却发现自己有些做不到。
温玉皎随意一个举动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脸颊忽然传来被戳的触感。
陈凌回神，垂眸看着温玉皎伸出食指按在自己嘴角上。
温玉皎按着他的嘴角，轻轻向上提了提，帮他手动勾唇，“陈小凌，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拍照还是这么丑啊？”
她很快收回手指，故意嘟哝，“就算我拍得不好看也别沉默这么久啊？刚才拍的时候你要是笑一笑，照片就不会看起来这么恐怖了。”
她嗓音清甜，像刚才缓缓吹过的晚秋清风，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陈凌眼中闪烁，内心苦涩，像是吃了一整颗柠檬。
温玉皎又在给他递台阶了。
陈凌垂下眼帘，哑声说，“我刚才有点紧张，再来一次？”
温玉皎笑着答应，再一次举起拍立得。
按下快门前，她轻声提醒，“看镜头哦。”
别老是看着她啊。
感觉到陈凌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温玉皎才按下快门，又拍了一张。
结果这一次还不如第一次拍的好看。
她把陈凌拍出连环杀人犯的氛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可怕。
温玉皎看着照片，差点就被自己的技术给气笑了。
她把相机递给陈凌，“一定是我的手没办法举高，导致角度不好，你来拍一次试试。”
“要是还不行，我们就去拜托路人帮我们拍。”
陈凌沉默着接过相机，左耳上的十字架耳钉都变得黯淡无光。
他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好。”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在相纸即将用完的那一刻才拍到了还算好看的照片。
只不过这张照片里的陈凌没有正脸。
温玉皎抿嘴轻笑着看向镜头，而陈凌却侧头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她。
温玉皎将照片递给陈凌，“要不要去店里买相纸再拍一次？”
陈凌看着照片十分满意。
他将这张照片和刚才温玉皎拍的亮灯照片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外套内层的口袋。
“我觉得这张就很好。”陈凌露出今天第一个轻松的笑容，“走吧，我们也离开公园。”
他们一起离开公园，往西门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陈凌提前让家里的司机开车过来。
司机见到温玉皎，十分热情地打了招呼，“温小姐，好久不见。”
“王叔，你身体还好吗？腰不疼了吗？”
司机王叔笑呵呵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好啦，早就好咯，难为你还记得我之前腰疼。”
温玉皎和陈凌一起坐上车，笑着说，“我还记得王叔你以前经常接送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下学。”
王叔感叹，“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变成大人了。”
等车开出停车场后，王叔就主动停止交谈，专心开车。
陈凌在他们聊天时一直在整理口袋里的东西。
放在塑料袋的铁盒被他随手放在腿边。
车一个转弯，铁盒咕噜一下滚到温玉皎腿边，轻轻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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