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皎低头看到，弯下腰去拿，“陈凌，它滚过来了。”
陈凌表情微变，“等等，我来……”
温玉皎疑惑地抬眸，但去捞铁盒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手指刚碰上去，铁盒撞上卡扣，盒子之间忽然裂开一条细缝。
接着在陈凌惊慌的视线与温玉皎诧异的目光中，铁盒里装着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涌出来的是一沓叠得十分整齐的粉色信封。
越往下面，信封的样式也就越老旧，边缘微微泛黄。
温玉皎连忙弯腰帮陈凌收拾着散落的信封。
她没有去看信封上写的字，而是将信封翻到反面，尽量不去窥探好友的隐私。
陈凌像是被这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机械地做出弯腰捡东西的动作。
温玉皎将信封递给他，“这个铁盒好像装不下，要不要去买一个大一点的？”
陈凌垂眸道谢，接着又把信封塞回铁盒里，一下一下地用力按压着。
他把信纸压得很扁，指着空隙说，“没关系，还装得下。”
温玉皎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压它，松开试试？”
“肯定又会像刚才那样子全部弹出来。”
陈凌无所谓地说，“趁它们还没弹起来，盖上盖子就好了。”
温玉皎看他坚持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聊起其他事情。
过了一会儿，陈凌忽然问，“你不好奇吗？”
温玉皎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什么？”
“你不好奇吗？”陈凌轻声重复一遍，拍了拍手上的铁盒，“我为什么写了这么多情书。”
铁盒敲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闷闷的鼓声。
温玉皎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有一瞬间和这个声音重叠了。
她叹了口气，含笑着说，“可你不是说了这是秘密吗？”
陈凌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对，是秘密。”
车在餐厅大门前停下，温玉皎与陈凌下了车，进入餐厅包厢。
大概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吃饭时气氛有些沉重，像是有看不见的重物压在两人身上。
吃完饭后，温玉皎和陈凌沿着走廊朝电梯口去。
中途路过一处提供给客人们休息的区域，休息区四面包括顶部都是玻璃，客人们能够透过玻璃看到京市的夜景，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温玉皎好奇地看了一眼，陈凌察觉到，主动说，“过去看看？”
温玉皎没有犹豫答应下来。
两人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透过玻璃俯瞰着这座璀璨繁华的城市。
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恰到好处的暖气。
暖风吹得温玉皎昏昏欲睡，她悄悄打了个哈欠。
果然吃饱喝足就是容易让人犯困。
陈凌望着天空，内心空荡荡落不到实处。
忽然左侧肩膀微微一沉，他侧脸，流畅的呼吸节奏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在远去，只剩下肩膀的重量和清浅的呼吸声。
陈凌脑袋一片空白，没有被压着的那只手臂却下意识抬起，像是要去触碰她的柔软白皙的脸颊，或者是触碰那禁果般丰盈红润的嘴唇。
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他猛地清醒。
手指悬停在空中。
他在做什么？
他现在在想什么？
陈凌还没得到答案，温玉皎就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时，她眼神有些许懵懂，就像蒙尘的宝石。
眼睛略微眨了几下后，就变得明亮而清澈。
可她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陈凌此刻的眼神所俘获。
他的眼中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两人在这一刻超越了友人之间应有的距离，四目相对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温玉皎以为自己和陈凌之间那层薄到几近于无的窗户纸要被他戳破了。
就在这即将分离的时刻。
可陈凌却溃败地扭过头，哑声道，“……我送你回去。”
温玉皎抬起头，先为自己压着他肩膀的事道了声歉，才开口答应，“好。”
他们离开这处休息区，乘坐电梯抵达停车场。
陈凌没让司机在车里等他们，反而让司机提前离开。
他绅士地替温玉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温玉皎坐上去后，才回到驾驶座。
车缓缓驶入由车辆汇聚而成的车流中，成为车流中其中一枚不起眼的水珠。
大概是发生了刚才的事，回去的路上依旧沉默。
车里是暗的。
狭小昏暗的环境容易滋生各种情绪。
包括欲望和冲动。
陈凌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侧头看了眼正握着手机发消息的温玉皎。
她十分专注，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很想凑过去看看她在和谁发消息，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陈凌，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陈凌慌乱地收回视线，“好。”
在前面路口停下，陈凌刚要问她理由，温玉皎就降下车窗，朝不远处的跑腿小哥挥了挥手。
跑腿小哥将东西从车窗递进来。
温玉皎道了声谢谢，重新升起车窗。
她将东西从塑料袋中拿出来，递给陈凌，“既然是秘密就该用更好的盛具装着它。”
陈凌愣愣地接过实木的信封收纳盒，沉沉的重量让他心脏也跟着一沉。
“陈小凌，要好好对待自己的秘密啊。”
陈凌呼吸变得沉重，带着一丝难以承受的酸。
他握着信封盒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孤注一掷般开口，“皎皎。”
温玉皎有些迷茫地‘嗯？’了一声。
“你愿意听我说……我的秘密吗？”
在陈凌认真严肃的表情中，温玉皎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抿了抿嘴。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只是沉默地、静静地看着他。
陈凌在她的注视中，一点点刨开自己冷酷的外壳，“我现在还没办法违抗父母的要求，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算不想，也得去做。”
“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以后也会在国外定居，大概很难再与你见面。”
“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抛下这一切，留下来。”
陈凌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袋里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平时冷冽的声音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我喜欢你。”
陈凌顿了顿，又一次重复。
“皎皎，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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