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雀目光茫然看着他。
一时之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谢寅礼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带她见唐盛？
唐盛报完警，警察虽然觉得有问题，但目前没有证据，所以暂时还是放人回去休息了。
谢寅礼要带她去唐盛的家？
虞雀唇线抿了抿，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话，只能保持一贯的沉默。
期间，谢寅礼打过两三个电话。
他全程是带蓝牙耳机，没有让虞雀听见半点电话内容，只听见了男人冷淡的嗯、哦，我知道了等等回话。
越是这样，虞雀的神情越是迷茫，手指扣紧安全带，她呼吸都放轻不少。
谢寅礼的车停在一栋黑漆漆的厂房前。
虞雀下车，站在车前，抬起目光看着茫茫夜色里的那栋厂房，唇边弧度更低了。
谢寅礼站在车的另一边，大拇指滑动打火机的齿轮。
噌的一声。
火光摇曳，照亮一小片天地。
橙红火苗燃烧出尼古丁的味道，随着风声一点点飘进鼻尖，她侧过头去，看向站在那的谢寅礼，微弱的火光并不能完全视物，只能看出来一点——
男人狭长凌厉的眼眸低垂，唇锋笔直，神色沉沉。
他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
一眼黑到极致，阴鸷，又冷淡。
虞雀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谢寅礼似笑非笑，“害怕了？”
他声音轻飘飘的，和先前谢寅礼开玩笑的样子没什么两眼，却又很不相似。
虞雀一时摸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
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她总觉得这一面的谢寅礼不是她见到的那样——
不是她认识的‘谢寅礼’。
这个念头一出，虞雀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呼吸都差点停摆，她再次提起目光看过去。
男人颀长身影从旁边踱步过来，他站在虞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虞雀对上他的视线，呼吸屏的更厉害了。
谢寅礼：“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她刚刚的念头是真的吗，那是不是说明这个谢寅礼非彼谢寅礼？
虞雀脑海里的思绪乱如麻，事态好像并不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发展，且还在逐渐失控的状态。
男人温热掌心握住她的指尖。
虽热，但虞雀觉得冷。
本能地抽开手，目光看着谢寅礼。
谢寅礼笑，“现在怕是不是太晚了。”
电光火石间，虞雀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谢寅礼。
谢先生，你逗我。
谢寅礼吸了一口烟，烟雾吐出，半遮掩半飘散，宛若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睨眼看过来，他问：“我逗你什么了？”
虞雀：“……”
谢寅礼其实什么都没表达，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谢寅礼笑了一声，像是承认。
他视线越过车身，看向彼方街道尽头的小光点，一个个望过去，隐约能听见空气里的引擎轰鸣，热浪翻飞，引擎声也越来越近，停留在不近不远处。
他们下车的时候，绑着一个男人踉踉跄跄下来。
男人被他们拽着下车，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当他抬头。
虞雀看清楚了这张脸，瞳孔微微收紧。
谢寅礼让人把唐盛带过来见她了。
唐盛踉踉跄跄跪走到她面前，脸上也肿了一大块，和她差不多的位置，他身上穿着一身睡衣，看着是直接从床上被扯下来的，他看着虞雀，又看向虞雀身侧谢寅礼，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就在地上对虞雀疯狂磕头。
“虞小姐，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他颤声：“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小人物计较的，求你放过我！”
虞雀像是没遭受过这种场景，目光惊慌地看向谢寅礼，身体也止不住地往后退。
谢寅礼扣住她的肩头，往她掌心塞了一样东西，语气沉静：“别怕。”
虞雀下意识抬起手里的东西。
锋利的刀刃倒映入眼帘，森森杀气蔓延。
让人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虞雀唇角乍然抿紧，看向谢寅礼的眸光愈发不知所措，在她眼里，谢寅礼仿佛就是一个引人坠入地狱的恶魔。
此刻，谢寅礼声音诡谲：“我刚刚看过了，你在现场捅的很好，刀刀都没有伤到要害，很聪明，学习这些很辛苦吧——”
虞雀眼睛眨了眨，像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谢寅礼微微一笑，握住她抓着匕首的那只手，一步步带着靠近眼前的唐盛。
谢寅礼不是带她来见唐盛的。
他是带她来见……真正的他，他要把她染黑，要她看见最真实的他。
不是传闻中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而是冷厉深沉的谢家三公子——
谢寅礼。
虞雀脸上逐渐染上恐慌，她想松开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却很紧，牢牢将她的掌心攥住，一点机会都没给她。
看着越来越近的银光，唐盛反射性想逃。
身后来了两个人，一人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唐盛捂着被踹的地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
接着，两个男人按住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寅礼。
谢寅礼带着虞雀走到他面前，银色的匕首在轿车的大灯里，折射出渗人的寒光。
下一秒，他的唇瓣贴着虞雀的后颈，丝丝缕缕的痒意混合着热意蔓延，攀升到脖颈处。
“小雀，你自己决定。”
虞雀手心里都是汗，“我……”
那些人，她是把握了分寸的，一个能让自己宣泄愤怒，却不会触犯到原则边缘的分寸。
谢寅礼现在要她做的事，是完全没有分寸。
她不想把自己赔进去。
谢寅礼声音倏然转冷：“如果你不下手，就不用跟着我了。”
虞雀眼眶发红，手抖的厉害，“谢先生，你在骗我，对不对，我、我不敢，这是犯法的……”
谢寅礼黑漆漆的视线看着她，忽而懒散一笑，“是啊，我是在骗你的。”
话落，他握着虞雀的手，直接朝着唐盛肋骨位置插了进去。
鲜血飞溅到脸上。
周围寂静无声。
谢寅礼眼底暗晦不明，他拔出匕首，无动于衷地看着唐盛在地上打滚呻吟，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界不是人吃你，就是你吃人，第一刀我帮了你，第二刀就得你自己来。”
虞雀看着他。
男人神情冷酷中压抑着疯态，他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自己。
厂房前是一片空旷的地，风声呼啸而过。
像极了那些鬼怪呜咽声。
虞雀眼睛眨了一下，惊惧惶然的神色里带着害怕，手指也颤抖的更厉害了。
骨子里的血灼热沸腾，她呼吸却是冷的。
看着在地上的唐盛，虞雀又看了看谢寅礼，随后慢慢闭上眼，一刀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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