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雀这一整天都像是洋娃娃一样，被那些化妆人员来来回回的折腾。
折腾到夜里，总算是折腾出一个花样出来。
虞雀看着镜中里的自己，有点认不出来了，女人眼尾用的是张扬的红色，整体妆容淡化了她的稚气年轻，更像是成熟妩媚的一簇火。
她的穿搭也是大v字鱼尾红裙，后背系着两根细细的吊带，平添诱惑。
这个装扮，和那天别墅的装扮有些像。
又不完全相似。
这个裙子是肉眼可见的昂贵，绸缎面泛着淡淡的金丝。
虞雀唇角抿了抿，为了搭配这个妆容，她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挽起来，只留下双鬓最长的那一缕，但她对这些完全没兴趣了，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
指尖蜷缩，她回头看向一侧的范荣。
站在原地的范荣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手上挂着西服外套，一身白衬衣的谢寅礼。
他斜斜倚靠在墙面，唇角噙笑：“我知道这一身很适合你。”
虞雀不自然后退半步，几秒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随即乖顺无辜露出一点笑容来：“你回来啦。”
昨天的事，还是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心里阴影。
以至于，现在她看见谢寅礼都有种反射的恐惧。
谢寅礼没看见似的走上前，后背贴紧少女纤细腰肢。
虞雀一个激灵，背脊挺得提笔直，她眸光纯净闪烁，通过镜子疑惑地看向谢寅礼。
谢寅礼道：“要不要站起来看看？”
虞雀唔了一声，沿着谢寅礼的话站了起来，她微微转身，裙摆绚烂绽放开一个弧度。
谢寅礼满意之色更甚。
放在梳妆台的手机突然响了，虞雀侧头看过去一眼，她迈向谢寅礼的步伐停下来。
娇媚面上出现几分犹豫，“我去接一个电话。”
谢寅礼侧头扫过去，备注上‘爷爷’两个字引人注目，他看了看内卧，颔首同意。
虞雀进了内卧，再进了盥洗室。
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的声音遮盖住电话声。
虞雀接通电话，老爷子的声音传来：“最近有些在打听纪宗明的事，你知道吗？”
虞雀看着哗哗流下的水，“不知道，怎么了吗？”
虞老爷子说：“听说他们打听纪宗明，是想打听你的过去。”
虞雀神色猛然一滞。
老爷子继续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查周家的事，是不是还不甘心，想要把我们全家人都赔进去。”
“我没有！”虞雀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声音在拔高的瞬间，又低下去：“爷爷，无论是谁说的，他们都是想从你口中套话，你别信他们——”
她顿了顿，又说：“我的身世，妈妈当年做的很完美，他们查不到的。”
虞老爷子剧烈咳嗽两声，他捕捉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点。
“所以你还在查。”
虞雀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老爷子狠戾道：“你之前家里发生什么，我不管，但你还要继续查，以后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爷爷。”
长久的沉默过后，电话挂断。
虞雀牙齿咬紧下唇，指尖蜷缩进掌心。
门口传出敲门声。
虞雀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厕所里待了太久了，眼睫微微垂落，她呼吸一起一伏，调整自己的情绪。
旋身走到门前，打开门。
见状，谢寅礼问：“怎么了？”
虞雀脸色苍白，却仍旧摇了摇头，“没事。”
男人手指贴着眼尾皮肤划过，“你爷爷骂你了？”
“……”虞雀身体一抖，而后顺着他手指残留的触感摸了摸眼尾，仰起头看他，询问：“很难看吗？”
谢寅礼：“不难看，你穿这身会是宴会里最漂亮的。”
他的话是如此的真诚。
真诚到，她在公馆里听到的那一切宛若都不是真的。
虞雀纤长眼睫垂落，盈盈粉唇勾出一点笑来，“谢先生，你真的很爱说情话。”
“你不喜欢听吗？”
“喜欢。”她承认的很爽快，侧过头，一双微红的眼睛充斥着光亮，“但女人嘛，就是这样的，会患得患失，会想——”
谢寅礼上前一步，压低身体，“会想什么？”
虞雀：“会想这句话你是和我说过，还是和所有的女人都说过。”
“有什么区别？”
虞雀低垂视线，“大家都会想当最特别的那一个。”
谢寅礼笑了笑，“包括你吗？”
“包括我。”
虞雀声音很轻，轻到快要让人听不见。
偏偏谢寅礼捕捉到了这一句话。
到后来，谢寅礼的确做到了让虞雀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但这个‘最特别’得到的方式要获取太多了，虞雀宁愿自己从未拥有过。
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寅礼笑而不语。
虞雀对上他视线片刻，顷刻挪开目光，转移话题：“你兄长生日，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礼物过去？”
“你到场就够了，他会喜欢的。”
—
话是这么说，次日，到去谢家的车上，虞雀还是准备了一份胸针。
刷的是谢寅礼的卡。
谢寅礼坐在车上，扫过她手上的物件，语气轻飘飘的，却莫名能听出一股醋，“小雀儿，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就要送我大哥了？”
虞雀纠正，“因为那是您大哥，所以我才会送的。”
谢寅礼：“这话的意思是在乎我多一点，所以才在乎我的家人？”
虞雀乖乖点头。
这两天的修养，再加上妆容的修饰，她脸上的红肿看不太清楚了，容颜比昨天还漂亮几分。
她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她深深爱着对方的错觉。
谢寅礼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打退堂鼓。”
他话锋一顿，声音压低在虞雀的耳侧，“毕竟我们俩亲手杀了一个人。”
虞雀霎时僵住身体，抬目望去。
刚刚兴高采烈的小脸，在这一秒变得雪白无比。
她高兴的太早了，太急切了——
忘记谢寅礼完全不根据常理出牌，以为他对她表现了特殊。
也忘了自己的人设，一个普通可怜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恢复情绪，并如常对逼迫自己杀人的人表达爱意。
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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