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昼夜温差很大，秋末又冷。
虞雀着急忙慌套了一层薄外套出去，冻得直哆嗦，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谢寅礼的‘半个小时’还有二十多分钟，这也是她的最快速度了。
抿了抿唇，她还是决定不回去拿外套，直接到门口打的。
夜深露重。
开在马路上的车遥遥无几。
虞雀一边在路上等，一边用手机打的，即使这样，也被冻得够呛，喉咙里都是冰凉的气息。
好不容易打到车，手机同时也亮了屏。
是滴滴显示已经有车过来接客。
虞雀唇角抿了一下，把手机上的单取消，再抬头看向坐在面前的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抬眼看了一眼后排座冻得发青的虞雀，问：“这么晚了，怎么去派出所，家里人出事了？”
天寒地冻的，人一个人在路上，地点又是派出所，难保会让人多想。
虞雀点了点头，“嗯。”
丘原对她来说，早就和亲弟弟一样——
也算是家里人。
攥住发白冰凉的手指，她看着窗外飘薄的夜色，轻轻垂下眼。
夜风如刀，早已刮的虞雀没了知觉。
司机是个热心肠，“要不要给你把空调打开？”
虞雀一愣，“要不然…”
没等虞雀说完，司机把空调打开，调到暖风档，再把窗户摇上去，不过须臾，车厢内充盈滚烫暖风。
虞雀发僵的四肢逐渐有了暖意，苍白面色浮现几分红来。
她轻声：“谢谢。”
司机大喇喇一笑，“没事，你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女儿和你也差不多大，希望她出门在外有事要人帮的时候，有人能帮一把。”
虞雀弯了弯唇，“一定会的。”
夜间的车很少，到派出所缩减了将近十多分钟。
虞雀抬眼就能看见派出所门口亮着灯，一个人影在门口左右踱步。
虞雀走过去，看清楚他的面容，粉唇绷紧。
范荣眼见虞雀从远处下来，他连忙迎了过去，陪着笑，“虞小姐，今天的事其实是一场误会，谢总也不是那个意思——”
虞雀心底窝着火，听见范荣这么说，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掀眼看他，又看了看门口派出所的牌子，“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可以闹到派出所来？
摆明了是拿着丘原拿捏她。
范荣：“真的是误会，要不是丘先生开车撞上来，谢总也不会和他计较。”
虞雀没说话，眼神冷冷扫过范荣，快步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门口有民警等着。
虞雀刚刚走进去，警察迎过来，打量她两眼，询问道：“虞雀？”
“是我。”
“你和丘原什么关系？”
“家属。”虞雀顿了顿，问：“我弟犯了什么事，是很严重的罪名吗？”
谢寅礼的语气太冷淡，以至于她下意识认为丘原把人得罪狠了。
警察微妙打量过虞雀两眼，训斥：“你怎么教的孩子，你弟弟去撞人车，撞一次还不够，撞了人两次，还好没什么事，现在车主坚决要起诉，说你们故意杀人！”
虞雀听警察说一项，心就沉一分。
听到最后，她只感觉自己心沉到冰窖里，刚刚的暖意悉数消失，浑身发冷。
警察看着小姑娘红了鼻尖，眼眶又红的样子，心底到底生出几分不忍，“车主还没走，就在协调室里坐着，只要调节好，他不起诉，把话说开，问题应该不大。”
他没说的是，一旦谢寅礼坚持要起诉，那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很有可能要走法律途径。
还会给丘原的档案留下很重的一笔，影响他的未来都不一定。
虞雀自然明白警察的潜意思，太阳穴突突直跳，勉强挤出一点笑：“我会好好和他们说的。”
警察看着少女姣好乖巧面容，判断年龄也不大点，也不知道她弟是怎么样的，微微摇头，背着手，带虞雀走进协调室。
协调室内就谢寅礼一个人。
警察解释：“由于情节过于恶劣，现在人被关在审讯室。”
虞雀：“麻烦你们了。”
警察：“不麻烦，需要我在这里帮你们调节吗？”
虞雀正要开口，谢寅礼掀眼看向警察，微微一笑：“可以让我们单独说一会话吗？”
警察下意识看向虞雀。
虞雀颔首。
警察没再说话，退出房间，临走前，他把房门轻轻合上，却没有完全关紧。
白炽灯照得协调室明亮刺眼，男人坐在中间位置却如同坐在主位，后背懒懒靠在椅子上，结实有力的手臂搭在椅手上，眼皮微抬，薄唇翘起，数不清的邪肆冷厉。
“虞小姐想怎么和我谈？”
虞雀：“你需要什么赔偿，只要我能负担得起，我都可以出。”
谢寅礼支鄂，“你能给我什么，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都是我给的吗？你觉得你有什么能给我。”
虞雀心口一窒，咬牙道：“虞家有的都可以。”
谢寅礼：“我不要虞家的，我要周家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到这一刻，心口还是压下一块重重的大石头。
虞雀瞳孔紧缩，片刻抿唇看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就没得谈了。”谢寅礼站直身体，抬脚往外走。
虞雀眼睁睁看着谢寅礼绕过桌前，快要走到门口，警察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她绝不能让丘原以杀人未遂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伸出手，虞雀拽住谢寅礼的手。
谢寅礼顺势停下脚步，侧目看她。
虞雀提眼，堵着一口气：“周家只有我了，够吗？”
嗓音到了最后，有点颤。
谢寅礼从头到脚打量虞雀一番，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不够。”
男人温热吐息近乎喷在脸上，虞雀下意识避了避，他的肩头抵在她的手臂上，鼻尖靠近，空气都灼热了三分。
想到这在哪，虞雀愈发的不自在，纤细背脊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拢紧。
“你还想要什么？”她语气染上怨气。
谢寅礼嗤笑：“这么不情愿，那就算了。”
虞雀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她闭了闭眼。
“我愿意，只要你放过丘原，想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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