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中北市,一家台球厅内。
郑彬穿着便装,一只手拿着钱包,另一只手夹着烟,四处打量着这家规模不小的台球俱乐部,除了吧台的地方比较安静之外,四处此起彼伏的传来台球撞击的声音,和一声声带着脏字的惊呼声。
吧台坐着一个约莫20岁左右,染着黄毛的小年轻,打着耳钉,穿着短袖,似乎在故意朝着其他人炫耀着自己肩膀上的纹身。
郑彬用手指轻轻敲击了吧台的桌子三下,那黄毛此时正低着头玩儿着时下正流行的‘王者荣耀’手游,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很敷衍的说了一句:“开桌子是吧?拐角8号桌空着,你过去吧,球杆自己挑。”
郑彬没有搭话,只是又敲了三下桌子,这使得黄毛青年不得不抬起头。
“干啥?”
“我不打球。”
黄毛手机屏幕在郑彬的打扰下变成了灰色,屏幕的正上方写着大大的‘死亡’二字,一听对方不是来打球的,再看看自己险些超神的角色,不由的升上来一股子怒气,没好气儿道:“这是台球厅,不打球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找人的。”
面对黄毛无理的语气,郑彬并没有动怒。
黄毛还没有问他找什么人,便又低下了头,“我们这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走吧。”
紧接着,他又开始用手操作着屏幕上刚刚复活的角色。
郑彬没有走,只是自顾自的问道:“赵正保在哪?”
赵正保?
听到这个名字后,黄毛的两只手停下了动作,猛地抬起头,警觉打量着这个面生的青年人,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有点私事儿,你让他过来找我吧。八号桌是吧?你转告他,我在八号桌等他。”
说完后,郑彬便扭过头挑了一根台球杆,俯在台球案上用白球将球打散,自己玩儿的不亦乐乎。
郑彬口中的‘赵正保’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台球厅的老板,同样也是他‘道上’的大哥。赵正保平时的朋友不少,几乎每一个自己都认识,可是眼前这个小子很明显是个生面孔,而且表现出一副很拽的样子,难不成他是来砸场子的?
黄毛先是警惕的环顾一圈四周,确定对方并没有带着人上来后,急匆匆的顺着楼梯跑上了二楼,此时的赵正保正和两个文龙画虎的朋友喝着茶。
“大哥,有人找你!”黄毛推门入内,打断了几个人之间的谈话。
“谁找我?”
“我不认识。”
“不认识?”赵正保疑惑道,“长什么样?”
“我没仔细看,反正他的语气挺拽的,现在正在8号桌打球呢,他让我转达你,说他在台球桌那等你……”
“好大的口气,竟然让我下去找他?”赵正保一听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大哥,会不会是黑皮的人过来找事儿的?”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留着寸头的男人说道。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人从门口面随手拿起来几根一直立在门口面的棒球棍,给黄毛和寸头男一人一根分了下去。
“下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派头,敢让我下楼去找他。”赵正保脖子一横,杀气腾腾的带着三个人下了楼。他身后的三个人手里全都提着棍子,那阵仗看起来十分唬人。赵正保是个混子,有不少的仇家,自己开了这家台球厅之后也遇到过不少找茬的,在黄毛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郑彬是来找茬的。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明知道对方是找茬的,他也不能软弱,因为在他们道上混的就是一个胆气。
走到楼梯口,赵正保看见郑彬正在弯腰打球的背影,遥遥的对着他指了一下,转头问黄毛道:“就是他?”
“对,就是他。”
“就一个人?”
“对,就一个。”黄毛回答道。
这时候寸头男道,“宝哥,他的人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埋伏起来了?”
“怂个屁,在我的地盘上,他不敢这么做。走,跟我过去看看!”
郑彬的肩膀被赵正保拍了一下,他拿着球杆,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看见面前站着四个人,其中包括黄毛在内的三个人全都凶神恶煞的拎着一根矿泉水瓶粗细的棒球棍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像是要把自己宰了一样。
“你找宝哥干什么?”寸头男把棒球棍往地上一杵,语气带着威胁的意思。
可赵正保却愣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拿着球杆的人。
“怎么的?宝哥?行啊赵正保,几年不见都混成大哥了啊?”
郑彬的话音刚落,赵正保却出了一头的冷汗,他赶忙说了一句:“斌哥,是您啊……”
斌哥?
他身后的三个人愣在原地。
“还他妈愣着干啥?去给斌哥沏茶啊!”
赵正保见到他吓得腿都哆嗦了,急忙冲着身后的三人大骂一声,那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面前这个被称为‘斌哥’的人一定是个令大哥都害怕的‘狠角色’,于是便很识趣的退开沏茶去了,顺便将刚刚拿来的棒球棍藏在身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悻悻的走了。
“斌哥,您怎么来我这儿了?”
“怎么的?你这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欢迎我过来?”郑彬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弯下腰继续打球。
白球的正前方是一个色球3,在一番调试后,他用球杆用力一怼,在白球的碰撞下色球3应声落袋。
“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我这儿我高兴可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欢迎您呢?我的意思是——您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提前通知一声,这样我提前也好有个准备。”赵正保擦了脑门上的一层冷汗,唯唯诺诺道。
“准备什么?提前把你办公室里的刀枪棍棒藏起来?”
“不不不,斌哥你误会了,那个棒球棍是我们打球时候用的。”赵正保强行解释道。
“你是当我傻呢啊?你用棒球棍打台球?来,你去把棍子拿回来,你打给我看看。”郑彬还倒较上劲了,把球杆往桌子上一撂,严肃道。
“斌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误会了吗?我还以为……算了不说这个了,斌哥,这一年多没见,你突然来我这是为了什么事儿啊?”
赵正保从17岁就开始混社会,混了快15年了,为人胆子大,敢打敢杀,在道上也有一定的名气,至少在这一带,甭管是老的小的,一提到‘南门赵正保’,几乎无人不知他是这一代的地痞。他这辈子总共就怕两个人,一个是文宇,另一个就是郑彬。
六年前,他曾经因为一起故意伤害案被判六个月,当初抓他的人便是文宇和郑彬,他记得在抓捕过程中自己有反抗和逃跑的行为,在警方劝阻无效之后,郑彬毫不犹豫的开枪打向自己的大腿。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那种挨枪子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到现在的刮风下雨,他这条右腿都隐隐作痛,每次腿疼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郑彬和文宇这两张令他忌惮一辈子的脸。
直到五年前他出狱时,郑彬还亲自去监狱门口接了他,几年的时间过去,郑彬比当年胖了好几圈,可他仍然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张脸,当时吓得他行李都掉地上了。
几天之前,文宇在电话中告诉郑彬,让他查一查文宇在做刑警时候处理过的那一批已经劳改出狱的犯人,他这几天把当年的卷宗调了一个遍,将几年前经过文宇的手处理的案子当中的主谋、同案犯记录下来,挨个拜访,除了那些至今都没有出狱的,就连那些情节不是很严重的盗窃犯自己都拜访了一个遍。毫无疑问的是,这些出狱的犯人都跟文宇有过仇,如果说艾雪的失踪可能是处于对文宇本人的报复行为的话,那么赵正保这一批人绝对有着最重大的嫌疑。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是耗子就得怕猫。
虽然出狱后的这几年时间里,赵正保在道上的名声是越来越响,可他终归是个混子,是个人人喊打的地痞流氓,见着警察,他就得绕着走,更何况见到这个曾经对自己开过枪的郑彬呢?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每次看见郑彬这张脸,他都觉得自己的右腿又疼了。
郑彬道:“有点事儿要问你。”
一听郑彬有事儿,赵正保的心脏就开始砰砰跳起来,说句实在话,他这几年虽然做了生意,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生意人,但是暗地里却没少做那些打架斗殴的勾当,郑彬今天亲自登门,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做贼心虚。
“斌哥……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
他试试探探的问道。
“你看我这穿着打扮,像公事儿吗?”
抬眼看去,郑彬穿的是一身休闲装,这就让赵正保的心放下了不少。
郑彬叼着烟,眯着眼将钱包拿起来,从当中抽出一张艾雪的照片,把照片往绿色的羊毛台布上一拍,发出沉闷的声响,“见过这个人没有?”
赵正保把照片拿起来打量一番,看着照片上这张陌生的面孔,疑惑道:“斌哥,你找我不是私事儿吗?怎么……”
“怎么着?那我现在回去把警服换上?”
“可别可别,不用麻烦……”赵正保擦了一把汗,道:“斌哥,这女的是谁?我没见过。”
在赵正保拿起照片的一瞬间,郑彬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不断的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如果对方看到艾雪照片后出现愣住、紧张等不正常的表情的话,那么就证明他见过艾雪,甚至艾雪的失踪赵正保有很大的嫌疑。
但以上的表情,赵正保都没有做出来。
他看完后是一头雾水,“没见过,斌哥,这女人是谁?”
“我一个朋友,五年前就离家出走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人。”郑彬没有和他说实话,他也没有必要告诉对方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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