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裴玄的脸沉了下来,“你知道什么?”
“那杜郎君又知道什么?”昭华反问。
“那前提是,杜慎言没有撒谎。”裴玄满脸淡漠,可负在身后的手却握成拳头。
“我不会对公主撒谎。”
“他不会对本宫撒谎。”
……
真有默契。
裴玄都想好好的表扬一下。
认识没几天,就这般的情比金坚。
而他,和她认识了十年,说翻脸就翻脸。
“好,那既然如此,走吧。”
“去哪儿?”杜慎言开口。
“自然回林州。”他淡淡开口,语气淡漠而笃定,“杜虎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总要见上一面。”
他就想看看。
见到杜虎,他杜慎言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自从故意在城楼闹事,他就知道昭华会很生气。
自此男婚女嫁,他也不是非要纠缠。
可他就是看杜慎言不顺眼!
茶里茶气,不自量力。
还张开双臂想挡住飞箭,他以为是少林寺十八铜人?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往外走。
看着他们,着实碍眼。
可是她还没走几步,衣袍却是被人抓住。
他回眸。
就看到她葱白的指尖捏着他的衣袍,原本深黑的袍子都亮了几分。
他脚下一滞,想甩脱,却没舍得。
只能垂眸,冷漠开口:“公主也想去?”
“不若本宫和裴大人做个交易如何?”她白皙清亮的面庞上闪过一抹轻笑,“我知道你在林州早有谋算,但龙虎山一战,兵力应损失不少。如若你将杜郎君留下,本宫的御林军可以暂时借给你,如何?”
裴玄眯了眯眼睛。
两百御林军,的确能省他很多事。
但看到她脸上期待的表情,他忍不住追问:“如若我不愿呢?”
“如若你不愿,那本宫就走一趟林州。”
裴玄冷笑。
好。
她以为,去林州能游山玩水?那可是个土匪窝!
她被抢去当压寨夫人都没出哭!
可见到她那紧绷的小脸,他心底一点点往下沉,他从未见她这般坚持。
原来,她有在乎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他。
“如果我硬要抢人呢?”
“那就试试。”昭华轻描淡写的开口,随意的仿佛就像明早要吃个小笼包。
“公主果然护短。”裴玄倏然收紧手掌,眼眸中寒光毕现,说这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多谢夸奖。”
“那公主走到哪里都得带着他,不然,我定抢他回林州。”
破云在外听着,抹了把脸。
两百御林军啊,这么好的事,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他家督主眼皮都不眨,竟然拒了。
不仅拒了,还要带着他单挑两百御林军。
果真是他心目中最伟岸的男人。
只不过,再说下去,以后他们连大门都进不来了。
他刚一失神,就看到昭华带着杜慎言走出门。
“你今日,就宿在我隔壁,本宫看谁敢来抢你。”昭华咬着牙。
杜慎言应了。
昭华气得叉腰,她原本没打算来吵架,往日他都没有这般难缠。
可看裴玄这般无赖,她就懒得多说。
既然要硬碰硬,那就试试。
她没走几步,就看到慕容璟追在楚玖玖身后,满脸怒气。
慕容璟一把拽住楚玖玖的手臂,语气都带着寒冰:“你真要嫁给那憨货?”
“什么憨货?分明就是厚道,我就喜欢厚道的,能被我欺负。”楚玖玖说得坦然而直接,“我可不要找像你们这样的,满肚子的坏水,我被卖了还要帮你们数钱呢。”
“我们这样的?是怎么样的?”
“就是像裴玄,像你们这样的,都不是好鸟。”
说着,还气呼呼的踩了慕容璟一脚。
慕容璟捂着脚指头,又气又恨,可一瘸一拐的追着去。
昭华看到这一幕,不由慢慢笑了。
是啊。
她的玖玖阿姊可真聪明,早就看透了。
今后她要找,也要找个没心眼的郎君。
任她欺负,任她揉捏。
裴玄胸口的怒气似要喷涌而出,拿了个酒壶就上了屋顶。
不一会儿,慕容璟也拎着酒壶上来。
两人彼此看了看,都没说话。
“你说,楚玖玖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慕容璟仰头就灌了一大口,“我这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十三皇子站在她面前,她竟然看上那个没脑子的憨货,还说厚道!我厚道他全家!”
裴玄没说话,只仰头喝着酒。
“还有,说我和你,都是一肚子坏水!我哪里坏了!我这叫智慧!她懂不懂!”慕容璟越说越来气,刚伸手想搂住裴玄的脖颈,就遇到他飞来的眼刀子。
他忙将手放了下来,低声说道,“不过,你这般对我皇姐是有点不地道。”
“哪里不地道?她可是先喜欢的谢北修!还说她和谢北修才是青梅竹马!”想到这事,裴玄气就没顺过。
“这事可怪不得我皇姐,谁让你一直不进宫。”慕容璟叹了口气,看着他,眼神还带着几分同情,“你和我皇姐也算造化弄人了。”
“有话说话。”裴玄飞了个眼刀过去。
“当时你总也不入宫,太子又经常欺负皇姐,幸而当时谢北修入宫,他毕竟是谢家人,太子忌惮几分,我皇姐的日子才好过点。”慕容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太子那人,心眼小的像个芝麻,见我父皇母后疼爱皇姐,明面上好的什么似的,暗地里就处处让人刁难,那几年我皇姐的日子过的很不如意。”
裴玄眼眸微动。
“有一次,我路过御花园,就看到她呆在树上。我问她做什么,她说在等你。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当年你入宫,根本就没有谢北修什么事情。”
似是想到什么,慕容璟长叹一口气:“皇宫看着繁华,可里面却能憋死人,没点心眼子,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加上她的身世……要是我,被驸马这般算计,早就拔剑砍人了。”
裴玄低垂下眸子,落在自己腰间佩剑上。
那是她送的。
他日日都戴着。
可她根本不知道。
他莫名觉得有些吃亏。
他胸口憋闷的难受,似有千万匹骏马在胸口奔驰,眼前浮现出往日种种。
在宫中,她轻声唤着他“驸马”,眼睛璀璨的如同天上星辰。
在温泉中,她抚摸过他后背伤痕,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不愿喝药,狡诈的像只小狐狸,是他用嘴喂的,那药是他喝过最甜的。
一幕幕,像漫天飞舞的桃花。
是她大着胆子搂着他的脖颈,说要再咬他一口,结果却亲了上来。
是她生气落泪,眼泪如珠线,一颗颗砸在他心口,让他很心疼。
当时的她,是想和他长长久久的。
而一转眼。
裙摆下恣意的牡丹花纹,衬得她唇色苍白:“裴督主,是本宫困住了你。”
是她在凉亭中,神色淡薄,好像陌生人般对他说:“裴大人,你我道不同,就此分道扬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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