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酒壶被他捏碎。
裴玄想了想。
从高处跌落时,她唯一想到的人是他。
自从被认定身份,她就知道,没有人能保护她。
所以,她争了裴家的掌家权,她又开了简一书院。
唯一的,就是不想被伤害。
可他回头看,最情浓时,是他毅然决然抛下了她。
然后,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
想起那双曾经温柔如水的眼眸,再想到在凉亭时,她对他说:“裴大人,你我道不同,就此分道扬镳吧。”
裴玄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账。
在皇宫这么多年,被太子多番算计,她原本就不是容易袒露真心的人。
可她刚想要张开双臂,却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下去。
这个人,就是他。
心中憋闷的难受,他闭上眼。
过了良久,他睁开双眸,飞身下了屋檐,大踏步朝后院走去。
“裴玄,夜都深了。”慕容璟一把拉住他,“你别发疯。”
裴玄抬头,一轮圆月高挂星空。
这时辰,昭华是早睡了。
况且,他现在过去,预计会被她大棒子打出来。
被风一吹,他脑中清醒起来,僵硬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没说话。
“他这是怎么了?”
“后悔了呗。”慕容璟自顾自说了句,倏然回头,竟然是房去疾,他没好气的开口,“怎么是你?”
房去疾挠了挠头:“我想向裴大人讨教几招。”
“现在?”慕容璟看裴玄那黑的快滴墨的脸色,倏然一顿,然后毅然决然的拍他肩膀,“去吧,这个时候,他定然愿意倾囊相授。”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房去疾满脸喜色,紧了紧腕带,大踏步朝裴玄走去。
看着房去疾被打在地上,慕容璟撇了撇嘴。
小样,打不死你。
“房去疾这是踩到我们督主尾巴了?”破云一进门就看到这等惨烈。
“自然不是。”慕容璟冷笑,“你督主心情不好,现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哪天心情好过?”看房去疾被一脚踢飞,他抹了把脸。
“这次不一样。”慕容璟抬了抬腿,像裴玄那般踹出去,见破云一脸惑色,“你家主子终于良心发现,现在觉得自己是个混球。”
“那碧螺是不是愿意理我了?”破云眼睛都亮了。
“那就要看,你们督主能不能哄回公主了。看他那样子,”慕容璟啧啧叹了两声,“难啊,我皇姐看着很好说话,但已经被伤了一次……”
“可我看昭华公主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皇宫中呆了十几年,即使心里痛得流血,脸上还要笑。”慕容璟晲了他一眼,看房去疾撞倒一大片砖瓦,开口道,“你再不去拉住他,这憨货都要被打死了。”
自从在皇宫里被裴玄收拾过一次,他就知道,这男人就是个疯子。
……
翌日。
昭华和杜慎言、范传正在梳理名单,就看到房去疾进来,脸肿得像个猪头。
“你这是怎么了?”昭华停住狼毫,想到昨日场景,脸色倏然落了下来,“是不是裴玄?”
“不是,是我自己笨,裴督主愿意指教我,是我三辈子求来的福气。”房去疾挠了挠头,却碰到肿起的面颊,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说话间,裴玄走了进来。
昭华蹙眉,大清早的,就来找不痛快。
她起身,挡在杜慎言身前。
“你就这么护着他?”裴玄脸色黑沉,看到她这动作,心里直泛着酸。
“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她原本还想说点尖酸的话,可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现在她对裴玄,充其量就当一个陌生人。
“如果没事的话,裴大人就不用杵着,我这里也不缺门神。”见他良久都没动,昭华也没时间和他耗,话说得直接。
“等等。”裴玄开口,“杜虎的事我自会去查,杜慎言可以先留在你这里。如果你还缺人手,我也可帮忙。”
昭华瞳孔一缩,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他这是发烧了?还是撞了鬼?
还是她自己没睡醒?
这般和颜悦色,还是那个弑神裴玄?
“不用了,我人手够了,就不劳裴大人了。”
不管如何,昭华只觉这是个陷阱,而且还是一个看不到底的陷阱。
遇到裴玄,她现在只一个字,躲。
话都说到这份上,论以往裴玄的脾气,那袖子早就甩的飞起。可此时他却站着没动,一双眼睛反倒幽幽的看着她。
她后背有些发毛。
不过,她不想管。
她抬脚就绕过他,落了座,继续核对名单。
裴玄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见没人理睬,他自己就气走了。
可这一次,他径直坐在她对面,还拿起一本名册。
弄的昭华有些发懵,看着边上两人,也一脸惑色。
圆团躲在门后,悄悄拉了拉碧螺衣袖:“也就是只有我们公主,才敢对裴大督主使脸色。”
“活该。当初公主看到他将人推下城楼,脸色都白了。这种人活该就应打一辈子光棍。”
“可我昨儿半夜起身,看到他站在门口,好像一直守在门口。”
“他这是监视,碧螺你别想简单了!”
话虽说的小声,可还是传到昭华耳中。
她笔下一滞。
昨晚就守在门口?
难道是因为她说了那句让杜慎言住在隔壁的话?
这般不信她?
想到这里,她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正疑惑间,就看到朱如德匆忙走到她身边:“公主,宫里来了人。说是皇上口谕,不仅要带回两百御林军,还要将原本您身边的也一起带回。”
“带我去见他。”昭华倏然站起身,跟着他大踏步朝外走。
裴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昭华查裴志远的事,定是传到他耳中。
而他这一釜底抽薪,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破云急匆匆走来,面色凝重:“主子,杜虎在大狱中被人救走了!而且还留下一句话……”
破云看着他脸色,迟迟没说。
“说。”
“杜虎说,要让你死在林州,死无全尸。”
“好狂的口气。”裴玄紧了紧腕带,眼眸中露出一抹冷笑,“上次说这句话的人,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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