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耶律古伸出的手,昭华却没有伸出手,眸色淡淡:“耶律皇子,东辽坑杀我大雍玄铁军,这笔账本宫始终记得。今日见面局势所迫,但不代表本宫忘记这笔血账!”
“哦,是吗?”耶律古深邃的眉眼闪过讥诮,他双手环抱,意味深长看向她的袖箭,“就凭殿下这花拳绣腿?”
“我这花拳绣腿,不也让你不敢动手?”昭华淡淡开口,“总比耶律皇子借出使大雍,逃避朝内倾轧强。”
耶律古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娘。
虽只穿着寻常婢女服侍,但眉眼清冽,眸光如清泉,举手投足之间彰显天潢贵胄气度。
“殿下既然这么清楚,那可知当年的昌平一战,并非我东辽先动手?”耶律古挑眉。
昭华心口剧震。
昌平一战,是东辽侵扰新州边境,淮帝震怒之下这才派玄铁军出兵。
可现在始作俑者不是东辽,那又是谁?
可她面上没有显露半分,毕竟耶律古这人心思深沉,她并不能笃定他所言真假。
“殿下如果想知道,不妨坐下来说。”耶律古似看出她的心思,捏着下巴,抬手倒了两杯茶。
就在昭华去四方馆时,裴玄已混出城。
他疾驰几十里,在茶寮歇息片刻后,再次出发。
等两匹马疾驰而出,茶寮后露出两个人。
正是换了衣衫的裴玄和破云。
“主子,他们会一直朝林州而去。”破云看着他的脸色,“我们为何要折腾这一出?”
“既然有人想让我们出来,那就随他所愿。”清冷面容上没半分变化,“林州有慕容璟,乱不了。”
“还有一事,刚传报,殿下去了四方馆,已和耶律古碰面。”
“耶律古?”
“正是,此人在东辽声望极高,而且还被称为第一美男子……”
“昭华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裴玄轻嗤,快步上马,一言不发疾驰回京。
如果是以往,破云就信了他的笃定。
可看到裴玄抽马鞭的力道,他觉得还是自己的直觉更准些。
出城难,可入城却很容易。
裴玄回京后,先去了成衣铺,说是要买些伪装用的衣饰。
到了晚间,他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墨发高束,翻身进了公主府。
破云看着他行云流水翻墙动作,要不是被警告不许多嘴。他非要告诉碧螺,主子来开屏了。
熟悉的景致,裴玄顺利躲过巡防。
当看到盈盈透着暖光的屋子,还有倒影在窗前的熟悉身影,他一颗心才放回心口。
他轻声推门,就看到昭华只穿着素衣,撑着脖颈翻看一本书。
他的心倏然就软了。
听到动静,昭华抬起头,看到他并没有诧异表情。
“怎么不问我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落了座,为她换了一杯热茶。
“你这点心思还看不出?”昭华轻笑。
白色的素衣,愈发衬得她黑发如墨,随意披散在身后,却有一种别样的恬淡。
“不怕我一去不回?”
“不回也挺好。”昭华微微眯眼,“你不回也不是第一次。”
裴玄沉默。
从刚进门,他的情绪就不对。
“你连骗我一句都不愿了。”他冷哼一声。
昭华抬眸,见他沉着脸。
她也没再说话,只细细看着当年昌平之战的奏报。
“今日你去见了耶律古?”过了半晌,裴玄终又开口。
“是啊。”昭华连眼皮都没抬,想起白日场景。
耶律古这人心思太坏,任凭她怎么追问,都不肯继续往下说。
“你当着我的面想其他男人?”
昭华嘴角一抽,怎么听这话还带着怨气。
“我在想他说的话。”
“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昭华终于抬起头看他,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了。
“胡说什么?”她瞥他一眼,“他说,当年昌平一战并不是东辽先挑起的战乱。”
“那童谣也不是他们放出的?”裴玄冷哼,“装的一脸无辜。”
“童谣?”昭华放下奏报,“你查到什么了?”
“现在舍得理我了?”裴玄抿唇。
他就是不开心了,没由来的,尤其是听到她去见了耶律古。
当初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昭华是要嫁去东辽的。
只不过,这事当初只是淮帝的筹算,昭华并不知晓。
“我没理你?”她撑着头看他,看着他的神色,“童谣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玄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你几岁了?”昭华险些被气笑,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晃在她眼前,“想吃吗?”
“别以为一块糕点就能收买我。”
话是这么说,可她白皙的手指捏着糕点送到他唇边时,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张开了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被她豢养的狗儿。
那种感觉,很不好。
可他却真不舍得再放手。
他突然站起身,从背后将他拥入怀中,声音闷闷的:“昭华,你答应我,不要喜欢上其他人。”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他的胸膛宽厚,身上有一股清冽的皂夹香气,温暖的很踏实。
“以后的事,谁能知道。”昭华淡淡开口,“就如同当初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在和我温存时,却想着离开我。”
“我知错了,真的。”他凑到她脖颈间,“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原谅我?”
明明都愿意和她鱼水之欢,明明都可以像以前一样,可就是不一样了。
“那什么叫真正的原谅?”
“任何时候,你只想到我,只信任我,只让我为你解决一切。”
“那不可能。”昭华拒绝的很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男女同理。”
如果女人被驯化得只剩下全心全意的依靠,那等来的,只会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她不想赌,没兴趣。
眼见她作势要推开他,裴玄手臂用力,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好了,不说就是。”
“童谣到底怎么回事?”昭华推着他。
这人以前也没这么腻腻歪歪的。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这童谣就是东辽人放出的,剑指当年的昌平一战。看着是为玄铁军翻案,实则就想搅乱大雍,他们好浑水摸鱼。”裴玄却没放手,嗓音却带着几分清冷,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昭华微微皱眉。
她始终觉得,昌平一战另有隐情。
不管东辽有什么算计,但事实就是事实。
“是不是真的,一试便知。”
两人齐齐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一起开口:“要不……”
“你先说。”
“你先说。”
“我想说三日后的廷议会盟会是个好机会。”
“对,既然东辽人想浑水摸鱼,那我就借他的东风,将母后救出来。”
昭华眼眸亮了起来。
“岳父被带入御书房后,就被人带走,就连老夏都不知去向。但众目睽睽之下,人是入了宫,淮帝不会动他的,反而会加强对他的保护。”
“但禁军并未收到命令,他又忌惮我在锦衣卫中势力,因此锦衣卫也没收到命令。因此我猜测,他手下另有一支暗卫。”
裴玄修长的指尖,缠绕上她的黑发。
在悠悠灯光下,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东辽人对上我大雍最精锐的暗卫……”昭华心中想着事,没留意裴玄的那声“岳父”,她微微弯了弯唇,“裴督主,到时候你可别拖我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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