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督主请自重 > 第一百零四章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翌日清晨。

    昭华醒来,就看到边上人已是不见。

    想到昨晚他的神神叨叨,她不由苦笑,这人赖皮起来,还真不成样子。

    门口传禀,说是张记古玩铺送来新的古玩。

    昭华命碧螺取来,打开盒龛。

    她没去取那串滚圆剔透的珍珠手串,反而拿起压着的一张丝绢。

    丝绢已泛黄,像是孩童的涂鸦般,深深浅浅画着房子还有几条小路。

    昭华看了半日,记在心中,放在蜡烛上烧了。

    “殿下,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张记古玩铺送银子,可却关了门。”圆团拿着银票回来。

    “以后不用送了。”昭华没再多说,瞥到她手中的书册,眉眼一动,“我记得这书册是放在书院中的,应是被烧了,怎么还有一本?”

    “裴四郎刚送来的。”圆团抿嘴一笑,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当初殿下就很喜欢这本书卷,幸而裴郎君心细如发,提前誊抄了一本。”

    “裴青回京了?”昭华心中一动。

    “不仅四郎君回来了,奴婢还看到了崔大人。”圆团一边帮她梳起发髻,一边抿嘴笑,“这京城还像以前一样,是越来越热闹了。”

    “是啊,会越来越热闹的。”

    裴青和崔仲儒这时候回京,也不知是裴玄的安排,还是因缘际会。

    身在局外,自然觉得京城繁华似锦。

    但身在局中,才知暗潮下的波橘云诡。

    此时门房回禀,说慕容煊到了。

    “太子怎么这时候来了?”圆团皱眉,“他向来和殿下不对付,这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

    “岂止是看笑话那么简单。”

    慕容煊这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涌现。

    她衣衫褴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中,日日被鞭挞,生不如死。

    按压下心中不适,缓步朝外走去。

    裙摆上的牡丹金纹在光亮中透着细光,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等惨状。

    刚走到九曲回廊,就看到尽头处,慕容煊正在和人说话。

    那人身材清癯,一身青衫,弱不禁风,正是裴青。

    隔着水波,慕容煊的眉眼竟少了凌厉,和他往日有些不同。

    “太子殿下,劳您久等。”昭华加快脚步,挡在裴青身前。

    慕容煊头戴白玉冠,一身蟒袍,抬头时满脸倨傲:“昭华,你回京也不来见孤,那只有孤自己上门了。”

    “是臣妹疏忽了,只因为回京后身子抱恙,故而未能拜会太子殿下。”

    不知为何,昭华只觉得他的目光不像在看她。

    她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裴青先行离去。

    “殿下,你是哪里不舒服?”裴青许是没看到她的暗示,反倒快步走到她身前,关切追问。

    “裴青,本宫和太子有话要说,你先退下。”

    许是察觉到昭华诧异眼神,他慌忙垂下眼眸:“当初要不是阿兄为我出气,殿下也不会和阿兄和离,我心中始终愧疚的很。”

    他一袭青衫,身材比以往愈发瘦削,被风一吹,衣袍堆叠飘飞,整个人似要飞走一般。

    “这和你有何关系?”说话间,昭华从怀中掏出银票,“书院走了水,你先寻个客栈暂住,我稍后空了来寻你。”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用殿下的银子!”

    裴青一张脸羞得通红,推开他的手,慌不迭离去。

    许是走的匆忙,走到门槛处,他竟差点跌了一跤。

    边上的慕容煊似动了动,目光盯在那背影上。

    “太子,”昭华唤了几声,见慕容煊只盯着门口,唇角漫讥讽,“裴青无关无权,和裴玄也并不亲厚,你打他主意也没用。”

    “是吗?”慕容煊似才醒悟,阴鸷的眸子重又落在她面上,“三日后就是廷议会盟,只要你不掺和,孤就允你富贵一生。但如果你一意孤行,甚至想坏了孤的好事,那孤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他逼近的身形,昭华只觉的很不舒服。

    从小,她就和慕容煊不对付。

    但这几年,他几番对她动手,一心想除去她。

    “慕容煊,即使你我偶有口角,但你总想置我于死地,到底是什么缘故?”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他恨成这样?

    “缘故?去问你的母后啊!看她敢不敢告诉你!”慕容煊逼近几步,伸手就要捏住她的下颚。

    “啪!”的一声,昭华扬手,将他的手打落。

    周围人影浮动。

    房去疾藏在暗处,身后跟着一众仆从,目光紧盯。

    慕容煊一张脸黑沉,恍若马上要落的阵雨。

    昭华回视,丝毫不让。

    这是公主府,他但凡敢动手,她不介意让房去疾将他揍成猪头。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公主殿下!”一清朗嗓音传来,打破凝滞。

    “谢北修,想来重温旧梦?”慕容煊冷嗤一声,回头深深剜了昭华几眼,甩着衣袖快步离去。

    “他没伤你吧?”谢北修急切的看着他,青白脸上都是焦急,“太子性子急躁,你又何必和他硬碰硬?”

    这等关切的语气,如果不是深知他的为人,昭华都要被感动了。

    “昭华,我知道之前我逼你和我在一起,惹你不高兴了。”看她冷着眼,满眼厌恶,谢北修面上有些局促,可眸光深情,弯着腰柔声说道,“可我真的没其他法子了。我现在想通了,只要你好好的,愿意让我远远的看着你,这就够了。你放心,三日后的廷议,我定遂了你的心愿。”

    昭华微微皱眉。

    这一个个的,跑到她这里说这些话做什么?

    “谢北修,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们越不想我做的事,我越是要做。”

    她扬手指了指他面颊上的红印,禁不住冷笑,“你下次再说恶心话的时候,将脸上的胭脂先擦去。不然,即使我想陪你演戏,也觉得有些恶心。”

    谢北修面色倏然变的苍白,慌张去擦脸。

    可擦了半日,他白色的衣袍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朝朝,你诈我?”过了半晌,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是啊,不也被诈出来了。”昭华冷笑,“谢郎君的多情,哦,不对,应该叫滥情,真让我感动。”

    她从来不相信,谢北修会对她深情款款。

    任何时候,他只有他自己。

    “朝朝,我只是……只是……”

    “你的话我不想听。”昭华蓦然转身,行了几步,脚下一滞,回头看着他,“三日后,如果你拦我救母后,我不介意和你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看着她的背影,谢北修狠狠擦着脸上不存在的胭脂。

    慢慢的,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如果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下场,我愿意的,真的。”

    昭华自然听不到他的话,此时她脑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廷议会盟上,慕容煊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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