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策马疾驰，踏着林州的泥土，夜色中，只看到裴玄阴沉的面容。
到林州州衙，已是后半夜。
可整个州衙，灯火通明。
崔仲儒听到回禀，连鞋也顾不上穿，急忙出门去见。
“发生了什么事？”
“楚家几个将军去救慕容将军，至今未归。”
虽只是一段日子不见，但崔仲儒苍老了许多，眉头紧皱，已没了往昔的风度。
“这村庄离州衙有几十公里路程，来返需要时间。”裴玄眸色凝重，抬头看天，“再等一晚，如果还没有消息，迅速增援。”
崔仲儒倾舒一口气。
当年他也立志从军，但奈何还是走了文官这条路。他自认为对朝局有深刻的洞悉，但现在遇到战事，原以为骄傲的东西竟是一文不值。
“对了，林州铁矿谁去探查？”裴玄想到一事。
“定国公去了，但刚收到消息，说曲山山脉突然发生坍塌。”崔仲儒紧皱眉头，“我已加派人手寻找，但至今都没有消息。”
“林州并没有暴雨，也没洪涝，曲山山脉怎么会坍塌？”裴玄眼眸淬着寒冰，厉声唤道“破云，我们走。”
“之前探查过，曲山山脉附近并没有埋伏。想来只是被困在路上，你安心在府中等着就是了。”崔仲儒急忙追上他，“况且，定国公征战沙场多年，绝不会有事。
“曲山山脉那边有埋伏。”裴玄飞身上马。
崔仲儒还想劝阻，裴玄已经一甩缰绳，纵马而去。
“这个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崔仲儒长叹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州衙所有人除了必要守卫，全部前往曲山支援。”
他身后的武将应声去了。
“希望还来得及。”崔仲儒看着黑沉的夜色。
夜色下，曲山的轮廓隐约可见。
马蹄踏过，地面微微震动。
“轰”的一声剧响，前方传来低沉的隆隆声，地皮都被震得一抖。
“主子，小心。”破云挡在裴玄身前。
碎石从高处崩裂而下，碎石如雨，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战马不安地喷出鼻息，裴玄轻抚马颈，心头一凛。
必须尽快找到定国公。
“主子，这看着不像是山体塌方，可为何竟会落下这么多的碎石？”破云牵着马，跟在他身后。
“是火药。”裴玄面色几乎都能滴下墨来。
玄心中一震，火药是命令禁止使用，民间并没有多少流通。
火药的出现意味着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难道是谢家？
“你进山洞。”裴玄沉声说道，“抓个活口回来。”
“主子你去山洞，我去救定国公。”
“哪这么多话？”裴玄晲了他一眼。
破云还想再说，却被他扬手喝止。
裴玄策马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风带来一阵腥气，令人作呕。
快到山洞入口处，就传来刀剑碰撞声。
“大人，人很多。”破云伏在草丛中，看着前面的黑衣人。
裴玄伏在草丛中，没动。
他的目光盯在那群人影中，眸光一闪，盯上最中间一人，沉声吩咐：“你去山洞。”
“主子小心。”破云潜行而去。
裴玄静静看着。
这群黑衣人用了阵法。
看招数套路狠辣残忍，根本不像是军中之人。
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
“来啊，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老子从军的时候，你们还是奶娃娃！”
“今日就让老子杀个痛快！一群乌龟王八蛋，竟敢暗算老子！”
“今日拉着你们这群龟儿子陪葬，老子也值了！”
不远处，传来楚从城嘹亮的嗓音。
刀剑相撞的声音如同雷鸣，老将军浑身都是血，右手臂已被炸伤，身边只有几个随行，但一个个身负重伤，却都围在定国公身边厮杀。
裴玄眼眶一热。当年他只是一个小兵，要不是被楚从城看中，将他推荐给了城防营，他也不会救了淮帝，一步步进入锦衣卫。
“定国公！”裴玄大喝一声，纵马冲入敌阵。
敌军见状纷纷举刀迎上，裴玄手中长剑挥舞如风，寒光闪烁间已有数人倒地。
裴玄策马向前，目标直指那名黑衣人。
他眼神如刀，锁定那人。
黑衣人心生恐惧，手中兵器微颤。
裴玄策马飞驰，剑光一闪。
黑衣人慌忙迎战，动作却显得迟缓。
裴玄的剑已近在咫尺，寒光逼人。
剑锋划过，带起一丝腥甜的味道。
那人喉间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人群中失去了主心骨，瞬间陷入混乱。
他们的动作变得无序，似乎失去了方向。
敌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那群黑衣人瞬间失去了阵心，瞬间陷入慌乱。
“好样儿的！漂亮！”
楚从城那边瞬间压力骤减，眼见一人被裴玄战马踢翻在地。
他扬剑杀出，弥漫血腥味的空气中都是他嘹亮的笑声。
“定国公！手！”战马嘶鸣，裴玄在战马上向他伸出手，他迅速握住，飞身上马。
马蹄飞溅，战马冲出。
当晨曦露出第一缕阳光，林州州衙门口爆发出欢呼声。
楚从城被人搀扶下马，身上都是血，白发飘散，看着让人心疼。
裴玄心口憋的难受，要不是他判断失误，今日定国公也不会遭到这等祸事。
他身为统帅，没有判定，就命人贸然前去，就是他的失误。
想到这里，他牵住缰绳，单膝下跪，低垂着头：“定国公，这次是我误判，让你陷入险境。”
他的手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背脊挺得笔直。
众人都惊住了。
从没有看到过当众下跪认错的将领。
“诶，起来，多大点事！曲山山脉还是我命人去探查的，也是老夫自己托大，倏忽了防备。”楚从城呼吸凌乱，想笑两声，却是牵扯到伤口，“老夫这一辈子，就是马革裹尸的命。将军百战死，你不让我上战场我还手痒痒了！”
说罢，周围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只不过，老夫有一事……”楚从城嘴唇干裂，“玖玖他们……”
“我已派人去支援。”
楚从城面上一松，这才安心去歇息。
裴玄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对崔仲儒说道：“老师，我有话同您说。”
正当裴玄在林州厮杀时，在昭华住的小院门口，来了个小乞丐。
“娘，你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那小乞丐抱着昭华的腿，死也不撒手。
“先将人带进去。”简后轻声说道。
看着周边几个探出的脑袋，她匆忙将人拉入屋内。
昭华身份特殊，裴玄又去了林州，谢文济有事出门了，她定要护好昭华。
关上房门，看那小乞丐浑身倒穿得干净，昭华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面颊：“是想吃东西了？”
“范叔叔找你。”小乞丐张口。
昭华眼中一动，唇边抿起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塞到他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范传正找到她了。
简后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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