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清街巷的小河尽头,昏暗的灯光中,映照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只不过小腹隆起,看着已有四五个身孕了。
是一个小女娘,她似在凝视着远方的灯火。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放河灯,茕茕孤立。
“米铺已被盯上,恐怕不日就会暴露。”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能让对面的人听到。
那个女娘正是昭华。
听到范传正的话,她微微颔首:“是时候,将潜伏在昌平的细作一网打尽了。”
“可我们人手太少,从这几日的观察看,潜伏的细作最少也有二十多人。”范传正微微皱眉,“并没有多少胜算。”
“那如果加上这个呢?”说话间,昭华从怀中取出骨哨,吹响一个尖锐的信号。
顷刻间,数十道黑影悄然集结。
范传正一怔,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他怎么都不知道。
“这些是裴家的旧将。”昭华神色肃杀,满眼冰冷,沉声吩咐道,“细作潜入昌平,现在我们已被引到米铺粮仓。今日给我清了这群害群之马,手段要狠,不用留情。”
“敢招惹我大雍,我让他们有去无回。”
范传正看着昭华,只见她目光如刀,但面色凝重,虽然穿着寻常妇人的衣衫,但分明是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在他眼里,殿下虽有谋略,人也机警,但在他眼里,似乎还只是那个娇俏的会撒娇的殿下。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慕容煊为何一直想除掉她,甚至还编排她想成为皇太女。
原来,他是真的在怕殿下。
“范大人,我的人就交给你了。”昭华将骨哨放到他手中。
小巧的骨哨,放到手中,却那么的重。
这些人是殿下最后的底牌,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却全部都交给了她。
“属下定不不辜负殿下的信任。”范传正咬了咬牙,带着人躬身退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昭华看着波光荡漾的河水,独自伫立了很久,这才回了小院。
白日的事,惊到了母后。
她一时还不知如何和她解释。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回家的路似乎很长,她走得也慢,脚下倏然一停,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似在等人,看到了她,神色都松了下来。
“天黑了,你还怀着身子,小心些。”
温暖的披风批在她箭头,说不出的温暖。
“天凉了,别着凉。”
长长的小巷中,只有他们母女两个身影。
“母后,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为我操心。”
“我也不想,可既然睡不着,就索性起来找你。”简后轻抚昭华的面庞,眼中满是心疼。
“母后,我……”
“不用告诉我,说了母后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会坏了你的事。”简柔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眉眼之间柔情似水,“我只想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昭华心中一暖,鼻尖酸涩。
倏然眼眶就红了。
当初她几乎被谢清露杀在昌平县衙时,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怎么防备都躲不过明枪暗箭。
可敌人既然能藏在暗处,她也可以。
这个平静的小巷,反而更方便她行事。
“母后,我阿爹呢?”想到自裴玄离开,她也没看到谢文济,轻声问道。
“你个丫头乱喊什么?”简后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只听他说,去处理一点家事。”
处理家事?应是去处理谢清露了。
如能他明辨是非,她说不定会帮他说几句好话。
但如若他一味偏袒,那就不要怪他在母后这边上眼药了。
此时天上一轮圆月冉冉升起。
昭华靠在她胸膛上,指着天上的圆月,“母后,你看,今日的月亮多圆。”
“是啊,真漂亮。”
而与此同时,在林州同样赏着这轮明月的,还有裴玄。
几朵傲雪的梅花在寒风中摇曳,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主子,已经查到了曲山山脉炸药的线索了。”破云走到他身边,低声回禀,“是城中几个烟火商。”
裴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带路。”
月色下,一队人马悄然向城外疾驰,溅起一路的飞泥。
几个烟火商人被包围在城外,为首之人,面容矜冷,眼神却锐利如刀。
看来人都是一身戎装,他们全都面露警惕,护在几个大木箱旁。
裴玄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这是什么?”裴玄指着那几个木箱。
“只是烟火,不信大人可以查。”几个商人说着,就想要掀开幕布。
可就在此时,他们藏着的匕首突然朝裴玄胸口刺去。
这变化太快,破云在裴玄身旁,也没来得及反应。
裴玄神色未有半分变化,身子微动。
那几个商人还没看清楚,就已被齐齐踢飞。
裴玄手中利剑扬起,抵住一人喉咙,喝问:“奉谁的命?”
破云快步上前,扯开一人衣襟,看到胸口绣的图腾,喝道:“是东辽人。”
裴玄眼中寒光乍现,一把捏住那人想要吞咽的咽喉,“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手下用力:“说,运到哪里去?”
那人被掐得几乎无法呼吸,几乎都快死了,他死命拍着裴玄的手。
裴玄松了松,可眉眼之间都是凌冽杀意。
“他们要我们运送火药到昌平……”
裴玄瞳孔骤缩,“昌平?”
那人被松开了钳制,捂着喉咙咳嗽不已,“说是要炸毁昌平……”
裴玄面色阴沉。
将他引到林州,又不惜千里迢迢运火药到昌平。
如果因为想杀他,那么大可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可昌平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引的东辽人、慕容煊都纷纷动手?
而谢家,包括谢文济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眉间倏然皱紧,转身对破云低语几句。
破云领命而去。
士兵们押着商人离去,裴玄独自立于月下。
他望向昌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想着她出门前唤着他“夫君”,他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裴玄翻身上马,率军返回城中。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半夜时分。
破云敲开了他房门。
“主子,张记米铺附近出现动乱 。”
“张记米铺?就是昭华的米铺?”裴玄打开门,冷声问道,“情况如何?”
寒风灌入屋内,可抵不住他眼中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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