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你都要回定安城了,求求你,让我见见平……”

    眼见着郭余花就要喊出来,时刻想着府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蒲嬷嬷,冬生连忙拉住郭余花的手臂,“主子,谨言慎行啊!”

    郭余花眼睛通红,在之前几日,她一听说虞承岿要回去定安城,便开始求见虞承岿。奈何虞承岿不是在书房安排他离开后的军营事务,便是和岁岁待在观鹤院里收拾行囊。

    她根本就见不到虞承岿一面,许是意识到虞承岿离开的日子就要到了。郭余花昨夜哭了大半夜,总算鼓起勇气,今儿一大早就跑到了观鹤院来。

    只是观鹤院外的侍卫知道入冬后岁岁醒得晚,加上前几日虞承岿都不愿见郭余花,所以没人愿意去通报。

    郭余花急了,这才不顾颜面地大吼大叫。

    好在虽然丢了颜面,但对郭余花来说还是有好结果的。在香香的领路下,郭余花总算进了卧室房门。

    只是看着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岁岁,想到许是她打扰了岁岁安眠,郭余花难免难堪了些。

    她避开岁岁望过来的视线,低着头,老老实实走到正坐在小塌边,等着她的虞承岿身前。“王爷安。”

    虞承岿见真是郭余花之前在吵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郭余花的上蹿下跳,心绪不平。“何事!用得着你大早上便吵吵闹闹的。蒲嬷嬷在府上,在后院,你是想让她看看热闹吗?”

    郭余花再笨也知道虞承岿只是在点她,蒲嬷嬷一日不走,虞平敦的事情就要隐瞒一日。

    若是让蒲嬷嬷发现了不对,她身份特殊又不能直接弄死,倒霉的只有她的平敦。

    “王爷,妾并没有……”说到一半,郭余花想起院子外,要不是冬生拉了她一把,她早就喊出虞平敦的名字了。

    郭余花把头低得更狠了,“王爷,妾知错了。”

    只是为了虞平敦,纵使郭余花知道错了,纵使知道会惹得虞承岿不满,她依旧坚持说道,“求王爷,求王爷让平敦回来吧。你们这一走,连蒲嬷嬷都离开了,府里安全了,王爷就让平敦回来吧!”

    屋里的火盆上,热着一碗肉粥咕嘟咕嘟。虞承岿余光见岁岁让甜甜给收拾妥当了,立马起身走过去,准备喂岁岁吃点儿东西。

    郭余花见到虞承岿起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妾,妾知错。”

    虞承岿嗓音平缓,不喜不怒。“看来你也是知道的,你这话是错误的,会要了平敦的命,对吗?”

    “我,我……妾,妾是他的亲娘,妾只是想跟他聚聚而已。”一双修长的脚从郭余花眼前走过,她就听到,方才对她不喜的虞承岿,嗓音低缓,哄着岁岁。

    “来,多吃两口。今日在马车里可就没有时刻备好的果子,可以让岁岁你烤了吃。”虞承岿将一勺温热的肉粥喂到岁岁嘴边。“不能再不吃饭了,知道吗?”

    老赵做给岁岁的肉粥,向来是用最小火炖煮,炖得烂烂的,一抿就化。喷香的肉香和米香飘到岁岁鼻尖,岁岁吃得开心。“恩恩,碎碎之岛。”

    “知道了就好。”

    没有人会刻意去打破这一室的温馨,除了看到这一幕愈发想见到虞平敦的郭余花。

    “王爷,平敦身份尊贵,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亲血脉。你能带着其她人回去定安城团聚,却是让我的平敦一人在外,孤苦伶仃,没爹没娘的。”

    虞平敦一下就怒了,他抓过岁岁身便换下来的布鞋,精准砸中郭余花。“闭嘴!”

    岁岁看了眼吓到尖叫的郭余花,又看了眼明显因为郭余花一句话而怒气上头虞承岿。默默接过虞平敦手里的碗,想自己吃。

    柔软的掌心肉靠在虞承岿手背上,虞承岿怒气消散,“你别拿,这碗烫。香香。”

    香香蹲在岁岁身边,接过虞承岿喂饭的活儿。

    虞承岿站立在因为被砸到而疼得直抽抽的郭余花身侧,“你给本王出来!”

    郭余花嗫嚅两句,她不敢去,可现在谁能阻止暴怒而起的虞承岿呢?郭余花回过头,看到了岁岁。

    她立马在虞承岿踏出房门前,大声说道,“王爷,我好歹是岁岁的明面上的娘,我连说两句自己的女儿都不行吗?岁岁,平敦你可是叫一声小哥哥的,你就不能帮小哥哥说两句话吗?你的心就这么硬!”

    啥都没干的岁岁眨眨眼,她是贪享娘亲给出的母爱,可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郭余花并不喜欢她。岁岁看向虞承岿,嗓音糯糯的。“爹爹?”

    虞承岿听着岁岁的迟疑,误以为是岁岁心软了。也是,岁岁人小,会对郭余花的话心软也是对的。

    只是虞承岿不愿郭余花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对待岁岁,不需要用到岁岁时抛弃一边,需要时立马端起架子当娘。

    想到定安城他的王妃李莺,虽然没得到准话,可虞承岿仍旧道,“等回到定安城,岁岁便会记到王妃名下,是嫡女,日后你见到她,也得行礼问安。郭侍妾,可别在外面胡说了!”

    一时得知这个消息,郭余花在一瞬之间,好像失去了所有手段。她总算是反应过来,虞承岿能任由她霸占后院,大吵大闹,不是因为她生下了儿子虞平敦,而是因为她让岁岁叫过一声娘。

    到了现在,郭玉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坚持道,“王爷,就让平敦回来陪陪妾吧!”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在让人拖走郭余花之前,虞承岿好歹给了郭余花一个希望。“人回不来,但五日后,你可将给平敦准备的衣物等送到静心院前,自会有人送去给平敦。”

    至此,一直到出发前,郭余花都没再出现在岁岁眼前,只是一心在听雨轩里,缝制衣物、被褥。

    虽说太后信件里要求虞承岿在年前回到定安城,可剑西州地处偏僻之地,离定安城太远了。加之虞承岿不希望年幼的岁岁长久坐马车,那样实在是受苦。

    一行人便在林踪、林奇和暗地里张英的护送下,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游山玩水。

    虞承岿带着岁岁离开白平城第五日,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身冷香的郭余花带着冬生,将两个大包袱放到了静心院院门前。

    中午,等到郭余花再去看时,两个大包袱已经不见了。

    夜晚,两个暗卫一人扛着一个郭余花收拾出来的大包袱,乔装打扮行走在无人的暗巷中,朝着目的地一路前进。谁都没发现,包袱上的冷香融进冬季冰冷的空气里,让人不易察觉,又久久不散。

    一月下旬,岁岁总算见到了定安城那高大的城墙。

    “啊,爹爹,我们到家啦!”

    虞承岿掀起车帘,“嗯,到了。岁岁进来,离王府还远,别冻着了。”

    “岁岁才不会冻着呢,爹爹,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岁岁这一路都没生过病呢!”嘴上这么说着,岁岁还是听虞承岿的话钻进了马车里。

    武王府门口,因着林踪提前报信,武王妃李莺,武王嫡长子虞平牧,武王嫡长女虞安女,三个武王府的正经主子,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口。

    七岁大的虞安女比哥哥虞平牧小两岁,正是闹腾的年纪。她时不时张望远方,“母妃,父王怎么还没回来啊?”

    李莺收拾妥当站在武王府前,拉过虞安女,摸了摸她手里的暖壶。“别乱动,身上好不容易都点儿热气儿,散了容易生病。”

    虞安女‘哦’了声,便听到一阵车轮滚动的轱辘声。“父王,是父王回来了。”

    街头,一辆两马并行的漆黑马车缓缓驶入武王府所在的街道里。

    马车前,一左一右,是虞安女记忆里的林踪和林奇。

    “是爹爹,真的是爹爹。”

    连平日里小大人似的虞平牧都激动了起来,他脚步往前连走两步。想起自己是嫡长子,又连忙止住。只是对着不甚激动的李莺说道,“母妃,真的是父王。”

    李莺自然看到了林奇和林踪,她带着一儿一女走下武王府前的阶梯。见马车缓缓停下,立马行礼问安。“武王安,一路辛苦了。”

    真到了要见到虞承岿的时刻,虞平牧和虞安女反倒安静了下来。两个孩子站在李莺身侧,老老实实的。“父王安。”

    林踪为虞承岿掀起车帘,虞承岿见到门前的三人,淡淡‘嗯’了一句,如同以往一般,并不亲热。

    李莺母子三人并没有觉得如何,只是她们眼看着下车的虞承岿并没有前行,而是站在原地,转身伸手进了马车里。

    神情温和,不似对她们时,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虞平牧到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或许是虞承岿在剑西州养的侍妾。反正武王府里长期是李莺做主,多了个侍妾,养着就行。十足的人小鬼大。

    虞安女倒是期待,她见到过的虞承岿和李莺,相处时都是相敬如宾的。她很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让自己的父王回定安城都带上。

    只有李莺,不动如山。她回想起之前虞承岿送回的信件,就怕两个孩子失礼,惹得虞承岿不喜。便悄声提醒,“是你们妹妹。”

    虞安女眉头一皱,“什么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

    虞平牧很平静,“妹妹啊,妹妹几岁了?”

    回答虞平牧的不是李莺,而是抱着岁岁的虞承岿,“今年,岁岁就该三岁了。”

    他神色平和,带着些宠溺,弯腰将岁岁放到地上,“岁岁,这是武王妃,叫母妃。”

    “母妃。”

    李莺点头应了句,见虞承岿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她这才反应过来,忘了给岁岁准备见面礼。忙对着虞承岿道,“妾身让向嬷嬷准备了点儿礼物,府外冷。武王,要不我们进去说吧。”

    虞承岿‘嗯’了声,他见李莺说出这句话后,李莺身后的贴身丫鬟青玲便一人朝里走去,便想到是李莺忘了准备礼物,不过也没多说。

    在外,夫妻本是一体,只要不是李莺故意针对岁岁,虞承岿只会配合她。

    他指着虞安女道,“岁岁这是你姐姐,叫人。”

    岁岁将投到李莺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虞安女,甜甜道,“姐姐,岁岁给你准备了礼物。”

    虞安女看着虞承岿牵着岁岁的手,心里嫉妒,不愿意搭理岁岁,只是李莺在一旁提醒了她一声,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应道,“妹妹。”

    “虞平牧,岁岁叫哥哥就是了。”

    岁岁对着虞平牧点点头,“哥哥,岁岁给你也准备了礼物,是和爹爹一人一件的袖箭哦。”

    “和爹爹一样的吗?”虞平牧看向了虞承岿,一想到和父王用一样的,内心到是对岁岁多了两分喜爱。“谢谢妹妹。”

    虞安女不愿意了,嘟囔地喊着,“哥哥,我才是你妹妹。”

    身为哥哥的虞平牧努力端水,“都是,都是。你和岁岁都是。”

    听着虞平牧这么说,虞承岿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几年未见,平牧你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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