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一场暴雨毫无悬念的下了起来,此时己是四月天,距离清明节也仅仅只有四天罢了。这场突如其然的暴雨,像是要洗涤这宜阳郡里无尽的冤屈和孤魂野鬼。
有一行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缓缓的走在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上。他们沉默不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能听到紧促而有序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他们犹如一群孤魂野鬼,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他们只是沿着这条小路不断往前走着,仿佛这条路永远没个尽头。
宜阳郡主薄张迁,此时正双手插袖站在茅屋村前,他的身后则有一名小厮正为其撑着一把黑伞。这小厮的撑伞技术也有独到之处,纵然四周大雨倾盆,却没有一滴雨水滴在张迁的身上。
此时的茅屋村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外围那上百亩稻田还郁郁葱葱。张迁拢了拢袖子,看着村口这唯一的一条小路,眼神有些扑朔迷离,喃喃自语道:“此去径年,何时才能再聚?”
站在身后的小厮听到了这声问话,嘴欠插了一嘴道:“若能成事,必然有再聚之日。”
张迁并未对那小厮的话过于上心,依旧自言自语道:“樊将军,一路好走。待明年清明时节,我再来看望你吧。”
一语说罢转身离去,而小厮也不愧是张迁的心腹,伺候他多年了,什么脾气他也清楚。张迁突如其来的转身虽说让人有些应接不暇,但他也很利索的掉头,手中黑伞一直遮着张迁头顶,生怕自己的主子被雨给淋着了。
……
郡守府内,余霖等人去到了地牢,却发现田小东和张奎早已被人杀害。不用多想众人便明白这肯定是张迁干的好事,杀了田小东与张奎目的便是以绝后患。
“黄石县那边……估计不太平了。”余霖站在郡守府的大门处,望着门外那哗啦啦下着的大雨,略有些伤感。
原本还以为是件比较轻松的事,却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吴桐也是蹲在一旁,目光看向远处,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天色也暗了,郡守府人去楼空后,他们便暂时在此住了下来。余霖带来的百来号弟兄这几天跟着他不停的来回奔波,确实也是折腾的不行,如今也能稍微休息一下,睡个好觉了。
晚饭徐小姐叫人热了三次,可余霖和吴桐都没啥胃口去吃,徐小姐也懒的再去管他们,索性要了间屋子休息去了。几人都不再是小孩子了,一顿不吃还会饿死不成。
“明天有什么打算?”吴桐突然间开口问道。
“杀回黄石县。”余霖冷冷的说道:“势必先把张迁揪出来再说。”
吴桐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同意,如今我们还没有掌握他们的底细,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这附近还有没有他安置的探子都不好说,到时候我们只会更加被动。我觉得还是要先找到曹贤和李亥再说,还是我白天那句话,我不信郡守陈大海不在了,整个宜阳郡会被他一个小小的主薄掌握在手上。”
余霖点了点头,应该是同意了他的说法。他走到吴桐面前,也蹲了下来,缓缓说道:“这趟宜阳之行,走的不太平啊。”
吴桐冷笑一声,道:“是啊,说好的给我和徐小姐制造机会的,机会是有,可全被这破事给搅和了。”
“哎。”余霖突然搂上吴桐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说给你机会就给你机会,这样吧,明天给你放个假,你与徐小姐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那你呢?”吴桐转头看向余霖,很严肃的问道。他可不信余霖会这么好心,估计也是想用办法支开自己,他好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吧。
余霖看着吴桐的眼神,知道什么事肯定瞒不过他。余霖只好悄然收回搂着他肩膀的手,戚戚然道:“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我明天打算独自一人去黄石县,先找到弘台都尉李亥再说,毕竟他可是青州六位实权都尉之一,整个宜阳的兵马都掌握在他手上,我这个杂号校尉和他根本没法比。”
“张迁派出去封路的人中,估计重要官道和民道都是他的人,只有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打破这种封闭的局面。”
“不行,太危险了。”吴桐摇了摇头,说道:“要去,只能我们一起去。敌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能刺杀你一次,保不齐会杀你第二次,上回有周延舍命救你,再出意外,想救都难。”
“你刚才不还说我们大举行动容易打草惊蛇吗?”余霖问道:“怎么这会儿你又说要一起行动了。”
“哼。”吴桐说道:“他们会装扮成樵夫,咱们不会吗?”
“咱们就兵分两路,你带一队人,直接杀向黄石,我带一队人乔装打扮一番,跟在你们后面。”
“就这么办了。”听完吴桐说的后,余霖也不去细想,直接一拍大腿,就此同意了。
余霖看着外边还在下的雨,自言自语道:“都出来快五天了,也不知清明节能否回去啊。”
他虽是在自言自语,可声音并不小,一字不漏的都被吴桐听了去。吴桐听完后,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向他时的眼神都有些五味杂陈,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王道柱已经被李亥给杀了,用他的话讲,是要用他的头来祭旗。如今整个宜阳的局势,不需要人刻意去说,明眼人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县府衙门大堂之上的李亥,透着窗户望着外面那磅礴大雨,他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这种预感从他参加了中原国战后便开始存在的。在以前,每逢要打仗了,这种预感一直都很强烈,他眼神中透露着凝重,表情十分严肃。
他依稀记得十多年前,自己随沐剑英的大军赶赴青州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余闯提督手下的一名老卒了,那会的余闯还不是如今的正五品武将提督将军,而是个不入流的小小校尉,叫什么来着,好像就叫垂拱校尉吧。自己也不是手握半州军权的实权都尉,只不过是名百夫长罢了。
李亥望着窗外的雨怔怔出神,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今皇帝以“祥和”做新历年,祥和之前都是那个战乱纷飞的四国争霸,祥和之后则是大冀王朝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新气象。他做到了当年太祖太宗做不到的事,如今的圣上将矛头直指北方的灵国,只有将这个蛮夷建立的帝国消灭后,冀国才能成为继大云王朝和大华王朝后又一个大一统的国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国情怀,他李亥虽是一介武夫,可犹其对这种事上足了心。如今天下初定,百姓们都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这些西蜀乱民又跑出来闹事,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本来太平日子对于武将们来说就极难捞着军功,而捞不到军功,意味着只能一直原地踏步,既然他们乱民们要白送他李亥这份好大的军功,他李亥只能笑着接下了。
一想到这里,李亥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道弧线。而此时一名校尉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将李亥的思绪重新给拉了回来。
那人冲李亥抱拳沉声道:“启禀将军,前方有探子来报,有一伙来路不明之人突然出现在了县城三里外的地方。”
“哦?”李亥转过头去看向那名校尉,眼神玩味,问道:“有多少人?”
校尉继续回道:“初步估算该有五百人以上,正呈扇形状对县城实施包围。”
“有意思。”李亥正色道:“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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