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皇宫里,一队队森严的金吾卫井然有序的巡逻着。皇宫里有规律,每当过了子时之后,每座宫殿门外挂的九盏灯笼就要拢下七盏,每面只留两盏照明。
而且皇宫内所有太监宫女均不许随意走动,只有巡夜的金吾卫们,才被允许出现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除了这些条条框框约束着那些下人外,皇宫里还是有些“特殊群体”不被这些规律所约束。就比如那身着一袭鲜红蟒袍,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显得格外显眼的司礼监总管,那位圣上的贴身太监孙琏瑛;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皇宫的任何地点。
此时的他一路小跑的从承德殿那个方向而来,路过的金吾卫纷纷停下脚步向其行礼。孙琏瑛对他们的行礼熟视无睹,只顾小跑的往前去。而那些金吾卫们见此情景也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仿佛是件很平常无奇的事。
皇城内各各宫殿都已经熄灯了,唯独有一个地方如今依然还亮着灯光,那便是御书房的方向。
自从当初处理颜党案,以及后来的改革法推行后,除了每个月会例行去皇后及几位妃子的寝宫外,圣上其他时间基本上都会呆在御书房里亲自处理一些政务奏折。以至于处理完都快到丑时了,也就只能睡两个时辰便又得起来上早朝,最后他索性就在这御书房住下了,反正累了也可以倒头就睡。
孙琏瑛此时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只时在屋外守夜的是一个年纪偏轻的小太监。他在见到身着一袭鲜红蟒袍的孙琏瑛时,立马小跑上前迎了过去。恭敬的小声行礼道:“见过孙总管……”
孙琏瑛还未等他说完,便抓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悄悄的注意着屋内的动静,随后便问道:“圣上睡了吗?”
“还没呢。”那小太监说道:“方才一个时辰前,首辅大人差人将今年科举考试最后一场殿试的批卷结果送了过来,估摸着是要定这回的状元郎呢。”
小太监说完话,那孙琏瑛并没有接茬,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在门口踌躇不前,随后向是打定了注意一般,便上前朝门口而去。
正当孙琏瑛准备敲门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的小太监,没好气的提醒道:“在这机灵点。”
小太监也是笑了笑,而就在孙琏瑛打算敲门时。屋内的圣上仿佛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便开口喊了声,道:“是孙琏瑛吗?”
孙琏瑛一听,立马回话道:“回圣上,正是老奴。”
“进来吧。”
圣上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听那口气,像是已经有些犯困了。
孙琏瑛推门而入,进屋后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此时的圣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摞摞的试卷,应该都是前几日殿试那二百多名考生的。而此刻他们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圣上手中。毕竟一甲三等的状元、榜眼、探花,可都是圣上钦定的。
见孙琏瑛进来,圣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问道:“这么晚了,有何事啊。”
孙琏瑛见到圣上那疲倦的模样,也没立即说事。而是上前给圣上捏捏肩膀,说道:“圣上还得多注意身体啊,要是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那可是大冀朝的不幸啊。”
“最近事情太多,哪能闲下来。”圣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上回朕说的那座颐园……建的如何了,可有消息?”
“回圣上,已经快竣工了,现在就差些收尾了。”孙琏瑛说道:“到时候圣上就可以和皇后移居颐园,好好休息放松了。”
“唉,此时放松不得啊。”圣上说罢,抬头看去,正对着书案的那面墙上,挂的便是江白门亲自画的那副地图。虽说如今好似天下一统,可西南边和北边,却依旧让人不省心。估计也只有将那两处地方也给统一了,圣上才能好好休息休息吧。
“对了,你还没说事呢。”圣上反应过来,赶紧问道。
“回圣上,是这样的。”孙琏瑛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圣上说道:“是大将军王玄策差人送来的密信。”
圣上接过迷信,还未折开看,便说道:“朕都不同看,都知道他这信中的意思了,无非是想让朕同意他出兵罢了。”
说着,信件被打开。信中意思与圣上所猜无二,无非就是想趁着灵国皇帝刚刚驾崩,各皇子和王爷们争取皇位之时,发兵攻打,一举消灭灵国。
圣上放下信件,摇了摇头,道:“这个王玄策啊。”
孙琏瑛这时候又说道:“回圣上,这大将军也是在为国家考虑,毕竟消灭灵国,不仅是您,还是太祖太宗们一生的夙愿。”
“说来轻巧。”圣上叹了口气,道:“这灵国建国时间比咱们还长,已经盘踞北方一百余年,根深蒂固,可不像西蜀南楚这般好对付。”
孙琏瑛听罢,只能闭口不言,能坐到他这个位置,要懂得察言观色,有些话点到及止。毕竟他也算是伺候的圣上快二十年了,圣上打心里决定的事情,不容常人所改变,说多了反而会引其圣上的反感,所以适可而止就好了。
“圣上,这眼瞅着马上寅时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吧,可别真累坏了自己。”孙琏瑛转移话题,开始劝说道。
“唉,行吧。”
圣上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可见也是困的不行。而孙琏瑛则识趣的说道:“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罢,向圣上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待孙琏瑛走后,圣上看了一眼桌按上堆放的那一摞的试卷,其中第一张便是柳浪的。
按照大冀朝的规矩,为了防止科举监考官们徇私舞弊,他们在改试卷的时候,都有人专门将各考生的名字籍贯年纪给盖住。而传到圣上这里之后,圣上是可以看到每张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信息的。
圣上看着柳浪的那张试卷愣愣出神,口中竟喃喃出了六个字,正是“民风、民情、民愿。”
说到这里,圣上还是拿起了最上面柳浪的那张试卷,将它放在了第二的位置上……
……
给赵釜他们的三天之期已到,小统领宋轻舟依旧来到了原先的那间位于一座小巷子里的院子。只不过此时的屋内,与三天前相比,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此刻跪在宋轻舟面前的,就只剩下程君一人而已。
程君向宋轻舟解释着这几天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最后面赵釜死时的场景,被程君一顿添酒加醋的说了一通。
而坐在主位上的宋轻舟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了句:“也就是说,你们任务失败了?”
程君匍匐在地上,听着宋轻舟那平淡的语气,她更是不搞去看向她。她浑身颤抖,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小统领……是……是的……”
与赵釜这种原本就是江湖高手,只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而被迫加入鹰犬卫不同的是,程君自小便是孤儿,被朝廷收养慢慢培育成鹰犬卫的杀手。她的经历可以说与贺子衿的一模一样,对宋轻舟的害怕程度完全不亚于天子一怒。毕竟他可是跟圣上一样,有权掌握人的生死,只不过圣上针对的是全国百姓,而他针对的却是她们这些鹰犬卫罢了。
听到程君的回答,宋轻舟也是站起身来,说道:“我曾说过,这次任务失败了,可是要让你们提头来见的……”
宋轻舟话音刚落,便瞬间来到了程君面前,在程君还一脸惊魂未定之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程君在宋轻舟的面前完全使不出一点劲,也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而自己只能做些无力的挣扎罢了。
宋轻舟看着程君的眼睛,从原先的哀求,到后来的恐惧,再到最后的眼珠发白。程君的挣扎也渐渐消失了,脖子一歪,双手自然下垂,已是死了。
宋轻舟松开手,程君的尸体便掉落在地。宋轻舟没有去看面前的这具尸体,而是从袖口中摸出一张手绢,擦拭着自己那只刚杀完人的手。
“哎呀,多好的女子,你宋统领可是说杀就杀,一点也不懂的怜香惜玉……”
此时,一声清爽的声音从门后传出。随后一道人影从那边走了出来。宋轻舟听到声音,还未见到人影,便立刻跪了下来,恭迎道:“臣宋轻舟,见过殿下。”
那道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旁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衬托着他那尊贵的模样,烨烨生辉。
能被鹰犬卫的小统领如此尊敬的称呼一声殿下的,整个朝廷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当今圣上的二皇子,沈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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