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弘长长松了口气。
他躬身行礼,面对姜映晚时,态度和面对裴砚忱一样恭敬:
“那姑娘先忙,属下先行告退。”
天才刚黑透,对于就寝来说,时辰还算很早。
姜映晚没着急去。
莫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踏进翠竹苑。
裴砚忱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
她进来时,季白还在汇报着朝中之事。
裴砚忱眉目冷恹,抬眸间,掩藏的锋芒自眼尾泄出来。
此刻他腕骨轻搭在桌沿,脊骨半向后靠着,眉目似垂半垂,神色平和,不时“嗯”一声,给人一种看似好相处的错觉。
但也只有相处久了,真正熟悉他性子的人才知道,这人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最是冷情寡淡,城府更是深戾。
不动声色地疏懒谈笑间,就能将人算计得皮都不剩。
见他还在忙,姜映晚只往里走了一步,便停住了动作。
朝中那些事,沾多是非多。
她无意与这些打不着杆子的事牵连太多。
也无意去听那些只言片语便能轻易定人生死的朝堂之事。
她转身想先出去,等他处理完了再进来。
可刚动作,裴砚忱就偏眸看了过来。
深黑且还未敛去凉薄的眸子在她身上定格,姜映晚身体本能地僵硬一刹。
她动了动唇,想开口。
他先行指了指窗侧的软椅伏案,让她先过去坐着等一会儿。
姜映晚停顿片刻。
没逆着他,顺着他的意去了伏案那边。
季白很快汇报完,接了密信出去。
他走后,书房中就剩裴砚忱和姜映晚两个人。
他没喊她过去,姜映晚也没主动往他身边凑。
伏案上有她前些日子看的书卷。
是先前有一次裴砚忱去碧水阁,碰巧见了她正在看的书,回来翠竹苑后,便让人备了几本放在了翠竹苑的书房中。
一般他处理公务,她无聊的时候,她就翻着那些书消磨时间。
今日,也不例外。
两刻钟后。
裴砚忱将今日的公务处理完。
抬手捏了捏眉心,掀眸朝着前面伏案前、指腹掠过书卷翻页的姑娘看去。
在裴砚忱这里,姜映晚很少能真正放松并静下来心。
尤其今夜还清楚待会儿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
那道喜怒莫辨、如有实质的视线刚落到身上,姜映晚就瞬间察觉到。
见她翻页的动作停滞,裴砚忱拍了拍腿,“晚晚,过来。”
他甚少唤她名字,至少在姜映晚印象中,很少有。
乍然听到这种亲昵的称呼,她轻捏着书页的指尖顿了下,很快,随手合上书,朝他走去。
姜映晚记得曾在一本书上偶然看过,要想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尽快失去兴趣,就顺着他来。
柔顺迎合的性子虽好,但到底容易让人腻味。
她看得懂裴砚忱的意思,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意,坐在了他腿上。
他坚硬的胸膛贴上她肩头。
她刚一坐下,他就搂着她腰揽了过来。
“这么乖?”
他揉握着她腰身,看她神色。
姜映晚低眉顺目,甚是乖顺。
他低低笑了声,修长指骨扯开她腰侧衣襟的束带,掐着她下颌,咬着她唇吻上来。
姜映晚闭着眼,任由他吻。
在察觉他手掌剥开她身上的罗裙,贴上肌肤往里钻时,她睫毛狠颤了下,面上伪装出来的顺从有破裂的迹象,不由自主去按他手背阻止他。
“别在这儿……回卧房。”
他反剪着她手腕往后压,不容置喙地抵着她唇瓣一寸寸往里深吻,将她所有的抗议声咬碎吞咽。
好一会儿过去,在她没了挣扎余地时,他才捻着她睫毛上沾染的一颗泪珠,噙着她唇瓣说:
“这儿有卧榻,很方便。”
“后半夜再抱你回房间。”
见她腰身紧绷着放不开,他指骨从她脊骨按向她尾椎,声线少有地掺杂了两分哄:
“别怕,这里没人敢随意进来。”
如裴砚忱所说,翠竹苑中的书房不但没有人敢随意进,在姜映晚进去后,就连书房外庭院中的暗卫和心腹,都一并远远退了出去。
姜映晚并未清醒地撑到回卧房。
在她残留的模糊记忆中,窗子外的冷月都慢慢移向了西边,她还被裴砚忱抱着按在那张卧榻上。
第二日再醒来时,依旧已经很晚。
姜映晚睁开眼,习惯性想喊紫烟进来。
一抬眸,却见头顶的床帐很陌生。
帐外房间中的陈设也十分陌生。
她怔愕片刻,才慢两拍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碧水阁的房间,是裴砚忱的卧房。
和昨日一样,她醒来后,裴砚忱已经不在身边。
按照他平时的安排,他这会儿应该刚下朝或者还在宫中。
姜映晚缓了缓那阵不适,拥着被子伸手去够放在旁边的新衣裙。
刚将衣服抓进手里,还未来得及穿,房门冷不丁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映晚吓了一跳。
本能地用被子将露在外面的肩头裹住,将自己整个裹进被子中。
床榻和房门口之间,竖着一扇隔绝视线的山水屏风。
姜映晚只听着房门被人推开,又随之被关上。
很快,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走过屏风,修长矜贵的身形映入姜映晚眼帘。
这个时候看到裴砚忱回来,姜映晚着实有些诧异。
在这一连半个多月中,她几乎从未见过裴砚忱白天待在府中。
他素来是一大早便出府,直到天色漆黑冷月高挂才回来。
见她满眼诧异,裴砚忱不紧不慢朝她走过来,立在床边,伸手去揉了揉她脑袋。
动作中竟罕见有几分柔情。
那双向来淡漠凉薄的眸子,也沾染上几分温色。
“刚醒?”
被子中姜映晚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轻“嗯”了声,面上不显。
眉目间,习惯性作出几分乖顺模样。
“大人今日回府这么早?”
他应声,嗓音低缓。
“今日宫中无事,下朝早,也不必急着去大理寺。”
她点了点头。
与裴砚忱并没有多少能说的话,随口应了声,便准备先穿上衣服从他床上下来。
“我……”
她想说她先更衣,他能否先回避一下。
但刚出口一个字,就见他极为自然地弯腰,从她手中去拿被她半卷进被子中的衣裙。
“要起床了?我帮你穿。”
他这话太自然了。
不仅话自然,就连动作都自然到仿佛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样。
“不、不用……”
姜映晚终究还是不习惯这种程度的亲密。
哪怕他们早已将更亲密的事情做尽。
她抓着衣裙想躲,却被他轻而易举钳住手腕,阻断后路。
“昨夜不是说腰疼手疼?这种衣裙繁复,没有下人,你一个人行吗?”
“而且,我们什么事没有做过,你哪里我没有看过,不过是一件衣服。”
见她还是不松手,他扣着她后颈,让她抬头看他。
语调漫不经心,却又强势不容拒绝。
“晚晚,我能给你脱,就能帮你穿。”
就像他们这段关系,他能让她主动求到他面前,就不可能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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