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的回头,身子气得直哆嗦。
不知何时常茂和曹泰两个杀才也来了,两人一左一右的夹着邓镇,端着海碗,吃着炸酱面。
呼噜!
曹泰一口下去,嘴丫子全是酱。
还从邓镇的碗中抢了一头蒜,一口咬下去半拉。
“兴许,外边活好呗!”曹泰挤眉弄眼。
吸溜吸溜!
常茂咧着大嘴,一碗面吸溜吸溜的就没了半碗。
“我才知道,原来你小子还是雏儿呢?呵呵呵!娘们雏值钱,男人是雏多丢人呀!”
~~
“小凤!”
李景隆差点让这群损友,气得背过气去。
干脆他也不搭理他们了,大声的敲着小凤的房门。
“小凤,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我李景隆但凡有半句不,一个字的假话,让我后半辈子孤苦伶仃”
“呜哦!”
瞬间,他身后传来一阵怪叫。
“发誓呀?”
曹泰嗦了下筷子,瞪眼道,“这么毒呀?”
常茂也道,“兄弟,用得着发誓吗?你以后告别秦淮河了?”
“你们能别在这裹乱”
吼着,李景隆骤然一愣。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视线中,从院外进来的,板着脸的邓小凤。
又回回头,看了看自己敲了半天,诉说了半天的闺楼大门。
“不是”
李景隆看向邓镇,“小凤不在这儿呀?”
“我也没说她在呀?”邓镇摊手。
“那您让我跟她解释?”李景隆怒道。
“我也没说你现在在这跟她解释呀?”
“哦,合着,我对着大门说了半天”
“好啦!”
小凤突然冷冰冰的开口,远远看了一眼李景隆,“我刚才在旁边那院儿了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小凤!”
李景隆上前,一把抓住邓小凤的手。
“啊?”对方陡然惊呼。
“干甚么呢?”
邓镇噌的站起身,怒道,“二丫头,你给老子放开!”
“就不放!”
李景隆说着,看着小凤的眼睛,突然捧着小凤的脸,撅着大嘴唇子。
吧唧!
“啊!”
小凤低呼一声,呆住了。
“他竟然亲我?”
小凤愣了,边上的人都傻了。
当啷!
曹泰手里的筷子落地,张大嘴,炸酱面顺着嘴丫子,流到了大襟上,表情就跟痴呆似的。
吧唧!
李景隆也豁出去了,对着小凤嘴唇,又是吧唧一口。
你是我的人了,我就亲了,怎么地吧?
“你”
小凤又羞又怒,袖子狠狠的擦着嘴唇,眼泪决堤而出。
岂料,李景隆再次捧着小凤的脸,吧唧一声。
嘴唇碰触,不肯放开。
~~
“他妈的”
邓镇目瞪口呆,而后陡然大叫,“兄弟们,抄家伙!”
“别别别!”
常茂和曹泰拦腰抱着邓镇,拦着其他邓家男丁们!
“李子”
曹泰回头大喊,“你快松手松嘴呀!”
~
“呜么”
李景隆放开邓小凤,看着对方梨花带雨的眼睛,举起右手。
“我李景隆对天发誓,若是我有对不起爱妻邓小凤之举,让我活着时候,百病缠身死了之后堕入十八层地狱”
“你傻呀!”
小凤踮起脚尖,抓着李景隆的手指,大声道,“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原谅你了,不原谅你也不会出来见你”
“小凤!”
李景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我就怕你心里真的恼了我!刚才来的路上,一想到你伤心了,我就心如刀割”
说着,他伸出手,想捏捏小凤的小脸。
却不想,在对方的瞳孔之中看到了几分恐惧。
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一个黑影嗡的飞了过来。、
咚!
李景隆眼前一黑,额头一阵剧痛。捂着脑门,痛苦的蹲在地上。
“咻”
不远处,甩出半块砖头的邓平。见命中目标之后,潇洒的吸了下鼻涕。
“太平奴!”
却是小凤怒斥一声,顺手抓起墙角的笤帚。
刹那间,邓府后宅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
转眼,就是月末。
六月的骄阳,照着李景隆那张年轻充满了活力的脸。
应天府外三十里,搭建了一处临时的凉亭。
凉亭内外,数十名锦衣卫校尉身体笔直,更有数百穿着银甲的金吾卫,如枪屹立。
今儿是魏国公回京的日子,曹国公郑国公奉旨,出城三十里迎接魏国公徐达。
“哟,脑门好了这是!”
常茂扫扫李景隆的脑门,“没留疤?”
李景隆头上戴着纱冠,正遮着那天被邓平一板砖拍到的地方。
“没好利索呢,有时候还疼呢!”
李景隆叹口气,“老邓家的孩子,真下死手!”
“哈哈哈!你这还没成亲呢,就让小舅子给揍了一顿!”
常茂咧嘴笑笑,“有点窝囊!”
“哎,一场误会!”
李景隆肩膀撞了下常茂,“你也别笑话我,你那几个小舅子就好相与了?”
常茂撇嘴,“他们?都我从小当沙包打的,谁敢跟我呲牙?”
哥俩正说着,就见前方忽然一骑疾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根本不等马停,直接翻身飞下。
“启禀公爷,魏国公到了!”
“赶紧!”
常茂整理下身上的蟒袍,对李景隆正色道,“这位咱们可得恭恭敬敬的,不然太子爷那,有咱们板子吃!”
~~
半个时辰之后,一队骑兵缓缓而来,骑兵队伍当中,一匹老马拉车晃晃悠悠的。
没有任何旗号,没有任何排场。
马上的骑兵也看着也都跟老农似的一脸黝黑,完全没有半点骄狂之气。
但越是这样,越证明这些是好兵。
咬人的狗不叫,兵也是如此。
李景隆和常茂,联袂徒步上前。
“晚辈李景隆”
“常茂”
“奉旨来迎您老回京!”
唰!
车帘被撩开,露出一张圆圆的胖乎乎的,胡子拉碴,小眼吧唧,笑呵呵好似邻家大爷一样的脸来。
而且,嘴唇还亮晶晶的。
“是你们哥俩呀?”
谁能想到,千古名将徐达,竟然长着一张特别和蔼可亲的脸。
“二丫头!”
徐达看看李景隆,又看看常茂,“毛头等半天了吧?”
“没有没有!”
李景隆笑道,“您老一路奔波辛苦了!您是先在边上的驿站歇歇脚再进城,还是”
“先进宫,见皇上是第一大事!”
徐达笑呵呵的,然后擦了下嘴角,又问道,“你哥俩吃饭了吗?”
马车缓缓行驶,李景隆和常茂徒步跟在边上。
忽听徐达这么一问,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有烧鹅!”
说着,徐达变戏法似的,从车窗里递出半只烧鹅来。
“您吃您的我们哥俩吃完了!”常茂忙摆手拒绝。
而李景隆则是看着那烧鹅,若有所思。
后世许多人说,徐达是被老朱给害死的。徐达背上背疽发作,吃不得发物,偏偏这时,老朱派人赏了他一只蒸鹅。
徐达含泪吃了,病逝而死。
但在李景隆看来,这就是扯淡。
老朱要杀人,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用得着这么多花样吗?
徐达死后还位列功臣庙第一位,爵位子子孙孙世袭罔替。
朱老板要杀人,要么不杀,要杀就杀全家!
要真是他弄死的徐达,他能对徐家的后人这么好?
“二丫头”
李景隆正愣神之时,就见徐达手里捏着个鹅腿,从车窗中探头出来。
“晚辈在!”李景隆忙上前道。
徐达笑呵呵的,“等我见了皇上之后,过几天在家里摆家宴,你和毛头要来啊!”
“晚辈一定到!”
李景隆跟在马车边上,笑道,“到时候晚辈好好敬您几杯!”
“酒,我这把老骨头是喝不动喽!”
徐达笑笑,眼神中忽多了几分伤感,“上一次喝酒,还是岭北之战的战后。”
徐达说着,目光眺望远处,“那一次,我败了,你父亲中了北元的埋伏,但却带兵反杀,之后转战千里,算是给咱们大明保留了几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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