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记得,以前有一些传道士到村里面,宣扬主的思想。
那个时候还会免费送书。
当时他还是比较小的,大约十几岁的样子,听说杀生多了会受到惩罚。
至于是什么惩罚,他却记不清了。
牛大汉受过先进的思想,对于这些根本不信。
既然杀生有惩罚,为何还要吃肉?猪肉、牛肉、羊肉,哪一个不是生命?哪一个不需要杀生?
“妇人之仁。”牛大汉瞥着眼睛说:“富贵叔,你喂这么多猪,不就是拿出去卖钱被屠宰的?按照这么来说,你不是间接杀了?”
富贵想想也是,再看蛆虫就没有半点怜悯。
他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你有文化,俺们天天吃肉,天天都在间接杀生。”
“不仅如此,莫非植物就没有生命了?”牛大汉不屑道:“白菜、丝瓜,黄瓜哪个没生命?哪个不是你亲手从土里摘的?”
富贵挠着头尴尬起来。
牛大汉将铁锅子敲了敲,发出‘噹噹’的撞击声说:“要不要抬着把水倒了?”
这一锅子的水有点重了,富贵又长得矮小,自己一个人不一定能行。
牛大汉用抹布拉着一个铁锅的耳朵;富贵则拉着另一个耳朵。
两个人抬着铁锅子将水倒在门前的小溪里面。
富贵拖着铁锅子挽着裤脚去给铁锅子降温,锅底都被烧得微微发红。
夜里光线不够,牛大汉站在岸边用手电筒照着。
富贵一边用冰冷的溪水浇着铁锅子,一边说:“你讲牛头山的水也是怪呢。”
“怎么怪了?”牛大汉蹲下来寻烟抽着。
刚才烧过一铁桶干柴,被热得全身湿透,此刻被冷风一吹就觉得有点发冷。
他忍不住微微咳嗽。
富贵撅着屁股用两个手掌捧着溪水随口道:“你看这溪水都不那么凉啊,祠堂的井水俺也总是喝,比那都温度高点。”
这确实有点奇怪。
祠堂在村里有些年代,修建得比较早了。
以前的先辈可都来不及每家每户,又或者没有条件牵管子饮水,就靠全村人合力修了一口井水,装着都是石缝里流出来的山泉,冰凉可口。
后来条件好了,大家都开始自个接引泉水,修建池子流到家里,类似于桂琴在菜园子修建的井水池子。
说习惯是井水,其实就是山里的泉水。
牛大汉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说:“也许地底下的井水就是冷一些了?毕竟挖了上百米。”
富贵也就是随口一说,拉着铁锅子上来之后又嘀咕道:“俺看夏天冰西瓜不错。”
牛大汉点头。
村里面还没有多少买得起冰箱,不是买不起,咬咬牙的话也是买得起的,主要是耗电,又确实很贵。
大部分人都节约惯了。
夏天里想要吃点儿凉的,就将西瓜给泡在冰凉的泉水里面。
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跟莉莉
“唉。”牛大汉叹气。
富贵道:“咋的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面。
牛大汉摆手说:“没啥,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感觉有点道理,到时候我看书查一下,弄清楚地底下的井水是不是都这么冰凉。”
“真的啊?”富贵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击中了某些秘密,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
牛大汉回到家里。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
山上都漆黑黑一片,秋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还记得小时候,他就喜欢在竹林里乘凉,将竹子的枝条互相纠缠绑扎,如同小鸟搭窝。
牛大汉就喜欢躺在里面,抱着西瓜啃着。
每当有风吹过,竹子都摇摇摆摆,就感觉飞起来一样,坐在这种‘鸟窝’里面需要勇气,他可不害怕呢。
四五棵竹子,外加几十根枝条搭成的鸟窝还是相当牢固。
牛大汉望着竹林的上面换气感慨:“现在估计不能坐了。”
以前还小,体重较轻,坐在那种鸟窝里面当然安全。
童年的时光消失殆尽。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就喜欢躲在上面,将啃完的西瓜皮掰成小块小块,逢人路过就砸到头上。
富贵就被砸过几次。
他傻乎乎地还嘀咕说:“见鬼,天上莫名其妙掉西瓜皮!”
有些聪明的则会盯着竹条搭建的鸟窝骂道:“哪个小崽子在那上面胡闹?”
牛大汉总是顽皮地回道:“鸟爷爷在这、鸟爷爷在这。”
他还掐着声带,学起电视上的啄木鸟,想着就令人发笑。
牛大汉站着缓过起来,这才继续回到家里。
门口的空地,一些母鸡还舍不得进笼。
鸭子们倒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待在鸭棚子里面。
牛大汉将母鸡赶着,关到笼子里面。
小黑鸡和大公鸡倒是很乖,在里面已经窝着睡下。
牛大汉对小黑鸡招手说:“唧唧,小黑鸡,快出来。”
他打算这几天就将它带在身边。
小黑鸡也生得聪明,听见叫唤就屁颠屁颠地跑出笼子。
牛大汉一把抓住夸奖道:“小黑真乖,又长大一点,这几天跟着我不要乱跑。”
方世勇给了吸引虫王的药水。
他走到被填平的土坑上,拔掉瓶子口的木栓,将一股发臭的液体倒在泥土上面。
小黑鸡叫着。
牛大汉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说:“别乱叫,要是碰见虫王你敢不敢吃?”
小黑鸡歪着脑袋,滴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折射出一缕光芒。
牛大汉将它放在地上说:“在这看着。”
泥土上的液体有点发绿,也不是看得非常清楚。
他打算去厨房烧水泡澡。
小黑鸡跟了两步。
牛大汉回头蹲下,用一根手指头点着它的小脑袋说:“你去看着啊,别等虫王跑了。”
小黑鸡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还真蹲在土坑旁磕巴着眼睛。
牛大汉满意地到厨房里烧火去了,走的时候还说:“待会奖励你泡个澡吧。”
小黑鸡叫了一声。
厨房里便飘起烟火气。
牛大汉在灶台前折断一根根干柴,霹雳吧啦,烧着一锅子热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锅子里才咕噜噜地翻腾起来。
牛大汉提着水桶,舀了一大半热水。
门外,他见家里没人,干脆将浴桶放在空地上面。
想着这浴桶被李默然用过,他又拿着竹刷子洗了两遍,这才倒水进去,脱衣入内。
天上皓月当空,周围已经听不见秋虫的叫声。
牛大汉靠着浴桶的边缘,闭着眼睛胡乱想着。
突然翅膀扇动,一阵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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